而那些喀喇喇细响,就是这一大团青色岩石破裂的声音!
岩石一片片地坍裂,变成无数碎块,碰碰摔在地上。
那被岩石包裹着的约伯亲王也会变成碎块?
天地间骤然响起约伯极不甘极不忿地厉嚎之声……青石岩石轰的一声碎成无数碎片,而约伯的身体也在瞬间被裂破成无数碎片,哗哗如石雨般落在地上,只是这些石上犹有血渍和内脏的形状,看着恐怖不堪!
……
这个洋鬼子就这么死了吗?心眼儿直的梁四牛不大相信,他准备走上前去,把那些已经像石头一样的残肉内脏全部踩成粉末。
奇变突生。
一地乱血红石间,有一块较大一点的石头是黝黑之色,忽然间抖了一抖。
不知道是月光耀在上面让观者产生的错觉,还是真的抖了一抖。
下一刻,那颗石头飞了起来!
飞了起来。
黑石飞至夜空之中,深体光泽黯淡,破风而飞……飞到半空中,唰的一声!两道极大极黑的羽翼骤然从石头的两侧伸展开来!
夜风一荡,黑石转眼间变作了一个宛如来自冥间的黑色蝙蝠,画着歪歪扭扭的曲线,向梅岭之上飞去,显得十分无力,似是受了重伤……但在月光的映照下,一只奇大无比的黑蝙蝠在山林梢滑行,这个画面显得是那样的诡异!
梁四牛暴喝一声,抬腿便要往地面上踩去!
“算了!”
陈三星咳了两声,捂住自己胸膛上的伤口,鲜血从他的指间汩汩流出:“将死之鬼,何必非要亲手杀他。”
梁四牛憨头憨脑地应了一声,从被震翻的新鲜泥土中刨出来约伯亲王一直守着的那个麻袋。
麻袋离开土壤的一瞬间,陈三星的面色大变。
“佛指舍利不在里面!”
二位老农民同时转头,望向仍然在梅岭上空惨惨飞行,似乎时刻都要堕地身亡的那个黑色蝙蝠。
陈三星微微眯眼,眼光里有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敬佩之色。
此时的他已经了解了这名血族亲王的实力,如果对方一开始就想与自己性命相拼,那自己一定不会胜的如此之快,对方也不见得会受这样重的不治之伤,只是那样一来,自己师兄弟二人就比较容易将他留下来。
对方似乎就是为了一个目的,为了把佛指舍利运到梅岭上去,所以和自己快打快杀,宁肯受伤,也要脱困而去。
……
纵使受伤死亡,也在所不惜,看来洋鬼子也不都是胆小怕死之人。
正在陈老爷子感叹人生的时候,梅岭山下的林畔又有异变迭生。
一道火红火红的光团无声无息地从山林间喷了出来,刹那间将重伤将亡的约伯亲王身体包裹在了一处,火光大作,惨叫连连。
纵使隔着很远很远,陈三星似乎也能感觉到约伯被灼烧的痛苦,似乎能够嗅到那丝焦灼的糊味。
陈三星眯眼看着,嘴唇微微抖动,不知道是想说什么。
赤红如魅的火团渐渐地熄了。
火团中却暴出约伯亲王在人间的最后一声厉啸。
一个光点从火团中暴射而出,隐隐能见泛着黄铜的光芒,直刺天穹,不知飞了多高多远,竟是不见落下!
……
一团火灵疾速掠来,来势一顿,才发现是个美丽的红发女子,女子身上的衣服已经燃光了,正全身赤裸着,红发女子静静开口,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赤裸。
“陈老爷子,人已经死了,但佛指没有留下来。”
梁四牛脱下自己的外衣扔给她。
陈三星眼中微微有些浑浊,他看着这红发女子两眼,沉默许久,忽然说道:“我帮不上什么忙了,我们回卧牛。”
梁四牛纳闷,闷声闷气道:“师哥,咧啷个要得?易娃儿喊我们来帮忙打架嘀,那个山高头还住到个大恶人咧。”
陈三星将地上的烟锅拣了起来,在自己的脚面上磕了两下。
他有些迷惑说道:“善人恶人,要分清白太难咯,梅岭高头那个攫取佛性,令诸天罗汉被生生禁锢,确实是大恶之人……但……如果要对付恶人就要用恶行,我们这些自以为的好人,又和恶人有什么区别咧?”
他望向一直静立于旁的莫杀,沉默半晌后说道:“你师傅应该有能力把那个约伯拦在南边,他放他进来,肯定是想最方便的夺回佛指,你帮我问他一句,他知不知道,方便是方便咯,但他放约伯进来,这一路上那个约伯又杀哒好多人咧?”
莫杀仍然安静站立着,她不会为自己的年青师傅分辩一个字,她也不会认为这么做是错的,在她看来,只要为了达到目的,死几个不相干的人又算什么?
但她尊重陈老爷子,所以她选择闭嘴。
“跟易娃儿说,来卧牛吃腊肉我欢迎,打架这种事情以后还是莫要找我哒。”
陈老爷子笑了笑,把约伯亲王遗留下的破烂麻袋提着走了,梁四牛摸摸脑袋,不大明白怎么好不容易出了次川,糊里糊涂和洋鬼子打了一架,这又要走了。
农民伯伯们回家,留下梅岭千万年永亘不变的夜色。
※※※
易天行不知道他们走了,也不知道陈老爷子的古风又在泛滥,大好的三打一局面,最后变成颇有骑士精神的单挑,所以约伯亲王带来的佛指舍利被他最后的精神力震到了天上,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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