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平趴在地上,张大了嘴,心想这邹蕾蕾到底是虾米人物?易天行这童子,今世如此牛逼,已经让陈叔平百思不得其解,这童子的老婆,就算她前世乃是观音菩萨身边玉女,又怎么能有如此霸道的神通?
想那天袈裟,就算老猴也撕扯不脱,邹蕾蕾凭什么能让它安宁下来?降落下来?
……
打茅舍里有本书被扔了出来,不偏不倚正中陈叔平的屁股,陈叔平知道是谁扔的,自然不会生气,从雨水里拣起来一看,发现是本科普的书籍,书已经被翻的有些烂了,不知道老猴是从哪儿弄来的。
陈叔平扶了扶眼镜,有些心悸地看了一眼平息下来的天袈裟,往两边摊开手,表示不解。
老祖宗的声音响了起来:“熵。”
陈叔平依然不解,他是数学老师,后来恶补化学,也都只在“实用”的范畴里兜圈,物理和哲学是一塌糊涂。
老祖宗骂道:“熵表示能量在空间里分布的均匀程度,能量分布的越均匀,熵值就越大,在一个自成体系的空间里,熵值只可能越来越大,热力学第二定律,你都没看过?”
陈叔平窘然道:“有点儿印象,不过搞忘记了。”他蛮是好奇问道:“这和邹家姑娘现在的状况有什么关系?”
茅舍里沉默许久,然后回答道:“蕾蕾的身体如果是个系统的话,那她的熵值已经大到一个无法想像的程度。”
陈叔平皱眉道:“也就是说,她身体里面能量的均匀程度高到无法想像?”
“不错。”老祖宗冷哼道:“不知道是谁做的手脚,俺家以前只以为她是清静之体,所以能使人亲近,现在才知道,这丫头竟然天生就是纯净之玉般,对身外的一应生灵能量都有极细微的引力。”
陈叔平挠挠头,不是很明白:“如果她体内熵值大,那也只是她自己体内的能量均匀。”他的手指唰唰响着将那本科普书翻开,对着上面的一个章节说道:“熵值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增大,所以我们这个宇宙如果不出意外,会归于一片死寂,但是……那是一个大系统,邹姑娘只是这样娇滴滴的一个人,她身处在我们这个世界当中,应该局部熵值可以降低,不至于对四周的能量产生这么大的影响才对。”
陈叔平皱眉不知在想着什么:“要能影响到她身体外的大千世界,除非……除非,她本身就很……很……?”
老祖宗沉默着:“自然不是能量均匀这般简单。她体内的气息确实十分纯净宁和,能量十分地柔顺,如果仅仅这样,也只不过是个比佛爷还纯净的清净之体罢了……问题是,她的体内无比寂清,就像是一块绝对零度的寒玉石一样,源源不断地吸取着四周的能量……那感觉,宁静,空旷,荒芜,无趣啊……扯臊!怎么像佛陀那厮以前说过的劫末感觉!”
“劫末?”
“这个人类生活的宇宙最后那冷清的景象,温度极低,空间极大,嗯,冷火秋烟一般,哈哈哈哈,冷火秋烟这四个字好。”老祖宗是牛横人物,并不觉得邹蕾蕾如今的状况有什么太可怕,反是为自己找到四个合适的字眼来形容徒弟媳妇儿,感到无比高兴。
“很拗口。”陈叔平觉得唇角有些发苦。
第十一章 落花(上)
陈叔平嘴里有些苦。
想当初一九九五年的时候,他在九江城里潜伏,手下学生开着建筑公司,他在四中教着数学,挺幸福的生活。他本不打算那么早对易天行动手,但是感应到邹蕾蕾在归元寺中习心经有得,这才碍于上命,迫不得已抢先发动,没有算到归元寺的天袈裟已经被易朱叼走了寒冰一袂,所以惨被老祖宗一声喝,打的吐血喷脏,直飞三十里地之外。
陈叔平重伤之后,一直有些愤愤然,不明白为什么上头那些人对邹蕾蕾也如此重视,直到今天老祖宗金瞳看穿,才明白其中原由——如果易天行是一团火,一旦苏醒后,可能焚化这世上的一切,那这妮子看来就像是一团冰,一团奇怪而纯净的冰,不停地吸附着外界那些强大的能量波动,可以令世上的一切安静,冷静,平静下来。
“我真傻,真的。”陈叔平抬起他没有神采的眼睛来,轻声道:“我单知道下雪的时候……”
“啊呸!”老猴怒骂。
陈叔平从祥林嫂的境界中挣脱,苦脸道:“我早就应该明白,童子既然不仅仅是童子,那他老婆肯定也不仅仅是玉女。”
他喟然叹道:“我常常看见一些但愿不如所料,以为未必不如所料的事,却每每恰如了所料起来,这样的世间……”
为什么每个人在某些失魂落魄的时候,都会鲁迅附体?
……
“那易夫人究竟前世是何方大神?”陈叔平好奇道。
老祖宗的声音像大钟一样嗡嗡地响了起来,声音里夹着不屑和轻蔑:“为何你这狗与那万千俗辈一样,总以为每个看不透彻的人物都要有一个前世的嘈杂大背景?”
陈叔平挠头道:“不如此,不能解释易夫人这古怪的神通。”
老祖宗冷哼道:“童子不仅仅是童子,蕾蕾或许也不仅仅是蕾蕾。但……那又如何?不是所有的强者,都是由前一世的强者承袭而来。照这般说法,当初俺家大闹天宫之时,你们这些无用的货色,岂不是天天在猜俺家前世是哪尊佛是哪路神?要知道俺家乃石中天生一猴,不一样可以呵佛弑神,咋没人猜俺是啥洪钧老祖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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