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苦大师在旁边替他着急,对着空中打着圆场:“老祖宗,这小子嘴上缺德,不过人倒不坏,您就饶了他吧?”
易天行低着头暗自一乐,心想我不好意思求饶,老和尚替我求倒也不错,这一来便觉着斌苦老和尚满是皱纹的脸看着愈是亲近可爱了。
那老祖宗身在后山茅舍之中,声音却在易天行呆的禅房里响起。
那声音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俺老……老……老家伙玩你耍子的。”
易天行面子已经摆了一次,哪里还敢再和这位神佛一般的老家伙犟嘴,嘿嘿一笑,学斌苦和尚的模样往空中胡乱揖一揖,涎着脸柔声道:“老公公,你何必和小子我一般见识。先前您将小子养的那雀儿拿去玩,玩了这久想来也该厌了,还是还给小子如何?”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在禅房内凫凫荡荡,宛若自天外无迹而至。
“还给你?天火流于外,心火焚于中,凭你小子的本事,只怕养不了几天,不是你被心火生生烧死,就是这小鸟无法控制天火,把这人间烧的个七零八落。小子,你还要吗?莫要调嘴,害了大事。”
易天行唬了一跳,哪里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会给自己带来这大的麻烦,可委实又舍不得那个可爱的家伙,一人一鸟这些天“长相厮守”,感情日深,但毕竟是性命要紧,一时间诸多念头涌上心头,眉头紧锁,好生为难。“难道自己真要把小红鸟留在归元寺里养着?”想到要和小朱雀分离,易天行不由眼圈一红。
斌苦和尚在旁看着他可怜,也无它法,只得轻声颂着佛经。
“嘻嘻,你小子真不禁逗。”
这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老祖宗果然有一颗稚童之心。
随着这句话声音落地,易天行有些惊喜地发现从禅房门口慢悠悠地飞来了一只小红鸟,只是飞行的姿式还是有些笨拙,似是刚学会不久,摇摇晃晃、忽高忽低,它一面飞着,小脑袋还不时往后望去,像极了一个人正在害怕什么事物一样,看着可爱之极。
易天行喜地怪叫一声,冲上前去把小朱雀抱在怀里,欣喜之余细细察看它的羽身,发现一应完好——只是小小的头颅上面不知为何多出来了一小撮细细的白毛,不由大为疑惑。
第四十七章 缘份啊
易天行隐隐有些不安,用两根手指轻轻梳理着小朱雀顶上的那撮银白色的细毛,头也不敢抬,轻声问着身边的斌苦大师:“大师,怎么变白了?不会是被老祖宗拿着小家伙的脑袋在白灰墙上使劲擂的吧?”
斌苦大师哭笑不得道:“老祖宗虽然天真烂漫,童心未去,也不至于学黄口稚子做这那等乖张事。”他凑近前去一看,不料脸色倏地一变,显是震惊异常。
这时老祖宗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识货的憨货。”
易天行实在是有些摸不准这位大人物的脾性,怕得罪他自己再吃苦,便按斌苦大师传授,装作没听到。他侧脸看着斌苦一脸震惊神情,纳闷道:“大师,这撮白毛有什么古怪?”
“天……天……天袈裟?”斌苦嘴唇抖着,忽而轻身跃出禅房,不数刻便来到了后山茅舍外。
易天行虽然也跟了去,但心悸那道淡青色光罩,所谓金刚伏魔圈,只肯远远地呆在湖边,一面轻轻抚弄着疲态尽显的小朱雀,一面侧耳听着斌苦大师在说什么。
“老祖宗,那朱雀额上一撮白毛究竟是何物?”斌苦大师颤抖着声音问道。
“苦脸小和尚,你不是认出来了吗?”
说完这句话,归元寺后园里便回复了安静,那个调笑中尤自带着天地不可测之威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斌苦大师终于长叹一口气,满脸颓容转身回来。
“出了什么事?”易天行有些好奇。
斌苦大师忽然定定看着他,又满脸不舍地看看他怀里的小朱雀,嘴里念念有辞,自言自语道:“断不能这样,本寺至宝,怎能在我手上流落寺外?……可……又有何法?老祖宗神通亲种,我们这等层次的修行之人怎能拔除……罢罢,一切皆是缘分。”
易天行听的茫然不知所以。
这位归元寺的主持忽而双掌合什,口中颂礼有声,片刻后面上回复平常,一片慈悲祥和之意笼罩全身。
他轻轻对着易天行施了一礼道:“施主得老祖宗护持,想来也是极大的缘份,还望施主日后行善施仁,不要污了朱雀炽火之羽,也莫令那雪裟沾尘才是。”
易天行眉头一皱,想了会儿忽然大惊道:“难道你是说……大师是说,小家伙额上这撮白毛竟是……?”
斌苦大师微微一笑道:“正是本寺至宝天袈裟,也不知老祖宗用了什么神通,竟幻作了朱雀神鸟额顶上的一撮白毛。”
易天行嘴张的大大的,活似一个仰首看天却被天上掉下来的大烧饼噎住了的可怜人。惊喜交集之余,却有些不解和隐惧,他心想,这种好事,来的未免也太陡了些吧?咱可没动过抢天袈裟的念头,那老祖宗送自己这份大礼,到底是什么意思?
斌苦大师见他神情,微笑说道:“苦海无边,佛门慈悲却只渡那有缘人。施主既然得老祖宗另相相看,便是一缘;施主与朱雀神鸟相生相谐,情义铭于内,这又是一缘;施主若是不与朱雀神鸟分开,便有丧命之虞,而若分开,却又是情难以堪。故而老祖宗用天袈裟化为白羽镇住朱雀天火,既能够不让施主与朱雀生生分离,又能护住施主与朱雀安危,得一圆善之果,这更是极大的缘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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