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一下。”
“那就是没有了。”
“问这个做什么?要借我你常在看的、用钉书机钉起来的小说啊?”
“不是。我只是在想,一个很喜欢的故事如果没看完的话,会不会很难受。”
“怪问题。”宁摇摇头。
鹰苦笑,静静将冰牛奶喝完,带着百合离开商店。
一个小时后,鹰出现在高楼天台。
架好枪,扣上瞄准镜,照例点上根烟。
14.
这个夜特别漫长,湿气也特别的重,城市飘起了薄雾。
罕见的,第三根烟也熄灭了,目标迟迟没有出现。
长枪的枪管已凝了露水,寒意沁入鹰手背上的毛细孔。
“不大对劲。”
鹰看着目标应当出现的窗口,开始思索目标改变行程的可能性。
只有迟疑了半刻,鹰便决定按照自我约制放弃这次的任务。
但鹰背后的安全门突然被撞了一大下,鹰刻意堆栈在门下的二十块砖头只挡了两秒,便被巨大的力道冲开。
但只要两秒,就堪堪足够鹰的应变。
“操,连我们老大的单都敢接!”
几个穿著夏威夷衬衫的混混冲出,大声干骂开枪,火光爆射,子弹在天台上呼啸。
鹰已冷静从地上枪盒中,抄出早已预备应付这种状况的的手枪。
蹲踞,将手枪摆架在横立鼻前的左手上,屏住气息,稳定地扣下板机。
咻咻声中,混混一个个倒下,但仆倒的身体却成了后继者的最佳掩护,让这场原本该更快结束的枪战延长了两秒。
八秒钟后,鹰的脚边躺了七颗发烫的弹壳,安全门前则堆了六个半尸体。
唯一一个勉强活着的混混倒卧在血泊中,呼吸吃力,惊恐颤抖地看着鹰。
他的肝脏上方流出鲜红色的血,而不是致命的黑。显然鹰最后一枪稍微偏高了,没有击中混混的肝脏。
“说了,就还有命。”鹰蹲下,慢条斯理拆卸枪具,装箱。
混混没有选择,更没有职业道德,于是鹰很快便了解了一切。
原来鹰的委托人酒醉失言,在三个小时前已反被目标绑架,一番刑求折磨后,终于令鹰的行动曝光。
“但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鹰本想问这句话,却发觉邻近的大楼天台都鬼祟着些许人影,然后又迅速隐没。原来对方仗着人多,索性搜索所有附近的大楼可能作为狙击场所的天台。想必还在其它楼搜索的混混听到了枪声,正赶往这里吧。
不能久待,也没有久待的必要。
鹰收拾好枪具就下楼,快速的脚步中还是一派从容优雅。
还未招手,一辆出租车已停在鹰面前。
“和平东路三段。”鹰坐上出租车。
15.
看着降到一半的窗外,鹰本能地想要想很多。
但杀手习惯专注,也需要专注。
所以鹰养成了一次只想一件事的习惯,在这种时候也压抑住鹰的本能。
“想女人?”司机看着后照镜里的鹰。
“嗯。”鹰。
“任务失败了?”司机。
“嗯。”鹰。
“别在意,我清理惯了。”司机。
“不好意思。”鹰。
司机不再打扰鹰的专注,将车里的广播音量调低。
后照镜里,鹰的嘴角微微上扬。
一定是个很美的女人吧,司机替鹰叹息。
出租车停了,鹰下车之前忍不住开口。
“你猜猜我会不会收到结局?”鹰。
“别太一厢情愿埃”司机失笑。
“也是。”鹰下了车。
16.
天快亮了。
鹰打开楼下快坏掉的信箱,里头果然放了新的小说章节。
“可惜没有The End的字眼。”鹰苦笑。
鹰慢慢走上楼,回到房间,一贯地打开枪盒,架起瞄准镜。
缓缓地,配合着不轻不重的呼吸,鹰用最细腻的手腕与手指,将镜头焦距调整到最饱满的窥视位置。
宁坐在木架前,背靠着墙坐着睡着了,食指与拇指间还夹着根画笔。
木架上的画已经完成。
悠闲躺在椅子上睡觉、拿着手枪的鹰,很有杀手的慵懒味道。
“你会出名的。”鹰笑笑,撕下当天的日历。二月十四号。
简单清理了一下,鹰换了件深色衣服,走到阳台浇花。波斯菊几乎要开了。
在花几乎要绽放的时候浇水,花会开得更灿烂。鹰笃信不疑的哲学。
对面的阳台上,宁的音响还是放着那首名为花的歌。
鹰坐下,墨水笔在撕下的日历纸上写了几个字,折成了一架从任何角度都无从挑剔的纸飞机。
然后等着。
等着一道从任何角度都无从挑剔的风。
他很有耐心,因为等待是他最擅长的事。
“来了。”
鹰千锤百炼的手掷出。
一阵风,托着纸飞机划过两个阳台间,那片逐渐湛蓝的天空。
鹰躺在椅子上,专注读着最新章节的小说。
“真想看看下一章埃”鹰微笑,慢慢睡着了。
17.
“好美。”
对面阳台摇曳一片金碧黄澄,波斯菊开得很美很美。
鹰说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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