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会有想杀死的人吗?
听起来很荒谬,但如果这个问题有了笃定的答案,这个答案便几乎具备了所有该被杀死的要件。
家,是一个人的起点。
肉体毒打,精神虐待,乱伦强奸,囚禁枷链??当恐怖的元素被包含在家的定义里时,这些成年人都无法承受的痛苦转嫁在孩子身上,于是扭曲成一个又一个人格变态的犯罪者。
起点,变成了终点。
最后,孩子成为了父亲。成为了那个他曾经仇视、畏惧的恶魔。逃避这样自我仇视与莫名恐惧的方式,竟是无可奈何地取代当初施暴的原点。
吉思美不能接受。
身为一个公益杀手,提供基本的杀人服务,吉思美用两个条款、一个反条款,便买断了你的人生,让你用人生的分期付款,支付你一辈子仅有一次的买凶杀人。
你不再有借口。
因为吉思美用血替你杀开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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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天啊,别跟我谈吉思美,我头会痛。」G给了吉思美这样的评价。
吉思美在不是吉思美的时候,有另一个名字。
amy。
Ramy是个很容易做恶梦的平凡中年女子。
这个平凡中年女子习惯在恶梦过后,上网找人聊天。
这夜,Ramy又在纠缠多年的噩梦后倏然惊醒,一身冷汗。
淋浴后,Ramy冲了杯热茶,打开用了许多年的黑色麦金powerbook,连上网络,看看有没有熟悉的账号。
Moon。
「这么晚,又被噩梦吓醒了?」是月。
「整天挂网?在找援交啊?还是一夜情?」Ramy快速响应,脸上挂着难得的笑容。
「淋浴不能治疗噩梦,杀人也不能。还是去看个医生吧?」月。
「要你管。」Ramy笑笑,并不介怀。
「我认识一个还不错的精神科医生,擅长催眠,说不定可以将妳不愉快的记忆通通封锁起来,就算妳偶而想怀念一下也没办法。」月的打字速度很快,因为月花在跟计算机对话的时间很长。
「催眠?还是杀人实在。」Ramy捧着热茶,手心传来的暖意。
「妳该不会上了瘾吧?不需要引述弗罗伊德就知道妳有毛病。」月。
「呵呵。」Ramy的手指在笑,人也在笑。
月这小子,最能逗自己开心了。
「其实妳每年光是抽我十分之一的酬劳,就可以过得挺好不是?该想想退休,环游世界那类的事了吧?」月好意。
「再说吧。这个世界需要??嗯。」Ramy收敛起笑容,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需要有个人,搜集他人可能的不幸。
如果当初有人,像吉思美这样的人,帮她杀掉那夜夜将肮脏龌龊的身体压在她身上的继父,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今天的吉思美。
没有那个搜集、背负他人不幸的吉思美,Ramy就只是Ramy,可能是个公务员,考古学家,演员,作家,老师??不论成为人海中的谁谁谁,但决不会成为乐于染红自己人生的杀手。
「??聊别的吧?」网络线另一端的月,明显感受到Ramy正回想她最不该回想的丑恶往事。
「嗯。」Ramy。
「看过我更新过的网页么?有没有想杀的人啊?」月。
「哈,我捐了那个死光头两千块。」Ramy笑了出来。
月是吉思美第一次执行任务的委托人,也是第一个与吉思美订下契约的孩子。
几年了?Ramy从没算过。
随着吉思美的活跃,这些年月也成长了很多。尽管在常人的眼中,月的成长极为可怕,有着恶魔的称号。
所幸,私底下的月还是拥有一贯的、令人舒服的优雅。
两人越聊越远,渐渐的,不再提杀人的事。
杀人的事杀人的时候想就可以了,而噩梦就留给睡着的自己吧。
4.
闹钟响了,早上十点。
打开电视,新闻里依旧马拉松式播报着昨夜发生在东海别墅区的凶案。
Ramy一把拉开窗帘,看看电视外的真实世界。
梧栖海港的风带着盐的气味,湿润地吹进Ramy独居的屋子里。
好天气。
「有阳光就是好天气。」Ramy自言自语。
Ramy最喜欢在早餐后脱掉鞋子,踏着梧栖高美湿地软软的黏土滩,慢慢地走向慵懒的大海,将双脚浸泡在包容一切的海水里。
可惜,今天是没有那个运气了。
「吉思美,应该出动了。」手机震动,上面显示着简单的讯息。
讯息的来源,是吉思美专属的三十七个网民之一。
Ramy拿起手机,用加密的方式拨了通电话。
「在哪?」
「板桥。不过情况有点特殊。」
「特殊?」
「潜在委托人希望先跟妳见个面。」
「等等,潜在委托人事先知道我?」
「是的,事实上,是潜在委托人用特殊的关系找上了我,而不是我的观察找到了潜在委托人。」
「有这种事。约在板桥哪?」
「晚上八点,大新庄棒球打击练习场。」
Ramy挂上电话,真是个需要好奇心的case。
从衣橱里拿出一件帅气的黑色猎装、一个棕皮包包、跟一柄由J老头打造的短柄刀。出门前,Ramy打开挂在门前的绿色信箱,拿走了她应得的快递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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