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轲每一剑都带着正气凛然的意志,狂猛的锐风卷起地上干草,干扰高速攻击的角的平衡,以暴力性的防御代替攻击。
而炎枫剑带着古铜色泽的剑身,则让荆轲的剑气有种慑人的艳红。
迥异于荆轲,角每次出手,都夹带着舍身共亡的坚决。
仿佛不惧荆轲的炎枫剑将自己斩成两半,角刁钻地在艳红的锐风中一出一入,每一次都将手中的利剑更接近荆轲的咽喉。
好几次,荆轲都与死神擦鼻而过。
坐在王船上观战的燕王与众臣无不啧啧称奇,上千士兵则大呼过瘾。
太子丹表面极有风度地大家赞赏,实则心中骇然。就连樊于期也是目瞪口呆。他知道荆轲的剑法在自己之上,可从来不知这位朋友的剑已到了如斯境界。
“荆兄,你真是太可靠了。”樊于期紧握双拳,内心兴奋不已。
自己对秦宫的了若指掌,加上荆轲的剑法,或许真能成就大事……“只有如此高超之剑士,才能成就如此精彩之局。”燕王赞叹不已,神色间充满了矛盾的可惜。
这剑斗到这番境地,不论是荆轲或角,败的一方肯定得将命留下。多么可惜。
但这么精彩的剑斗前所未有,恐怕也是绝响,若不能亲眼看见两人之间”谁最强”的答案,或许更加可惜。
“杀死他!”太子丹皮笑肉不笑,心底只有重复这个焦切的吶喊。
又是两百剑过去。
角的呼吸开始急促,背脊冒出的汗浆浸透了衣服。
他从未花过这么长的时间跟人较量。没有人有这样的本事。
虽然角的进退速度并未减缓分毫,但剑的气势已经开始削弱。他只有用更强大的、对死亡的决心,去弥补气势的不足。
看在荆轲的眼底,角这样对死的觉悟、甚至可说是一种病态的着迷,只有将剑的力量带到了无生气的谷底。
飕。
角的剑再度逼近荆轲的咽喉,削过颊骨,血屑一线飞逸。
“喝!”荆轲奋然一声平地清雷的巨啸,震得连远在王船的人都错然一楞。
角非常人,动作只是迟疑了半晌。
但荆轲又岂是常人?
只见炎枫剑化作一道锐不可当的虹影,与暴然冲出的荆轲融合为一,扑向气势已滞的角。
炎枫剑悍然一劈!
角手中的利剑奋力一挡,胸口却被沉重的剑劲穿透,无法喘息。
荆轲并没有留给角任何调整内息的空隙,仗着膂力倍胜于角,腰斗沉,手腕一回,又是如千军万马的劈砍。
面对荆轲的迫人气势,如果闪躲的话就无法翻身。角咬牙又是一挡,震得手臂酸麻,剑劲透渗直达双脚,夺走角最自豪的速度。
“弃剑!”荆轲大喝,雄浑至极的力道完全呼应他的意志,又是一劈。
角无力闪躲,只得再度倾力格挡。
筐!
一声闷响,角的手臂狂震,眼前一黑,口吐鲜血。
却兀自不肯丢弃摇摇欲坠的手中剑。
“弃剑!”荆轲怒吼,力道又往上加了两成,再劈出。
空气中爆起难听的金属脆击声,角的虎口迸裂,剑终于被震脱手。
但角可是视生死无物的狂者!
“同归于尽吧。”
角惨然一笑,左手迅速接住脱手的利剑,身子忽沉,斜身掠出。
荆轲一叹,手腕蓄劲,炎枫剑寒芒暴涨,一个龙卷风似的大回斩。
纵使角想舍身一击,然而全身已被荆轲先前的剑劲摧毁掉最珍贵的协调性,一个踏步冲出,身子居然颠晃了一下。
两名绝世剑客的身影乍合又分。
燕王嘴巴撑得老大。
樊于期的拳头松开。
太子丹的笑容僵硬。
漫天纷飞干草屑,点点血花呼吸间。
地上一条可怕的断臂。一柄裂成两半的铁剑在空中呜呜咽咽。
“为什么……不杀了我?”
角痛苦地看着他的敌人,大量的血水从左手断口处砸然而出。
“我不杀,已经死去的人。”
荆轲漠然,捡起丢在地上的剑鞘。
他的手因刚刚过度的纵力而颤抖不已,试了三次才勉强将炎枫剑合入剑鞘。
角一阵晕眩,跪下,斜斜软倒。
胜负已分。
但在生死之间,荆轲并未因他拥有的权力,做出取人性命的决断。
燕王尚无法从精彩的对决中回神,而一旁的群臣则面面相觑,生怕鼓掌喝采会触怒位高权重的太子丹,尴尬不已。
却见太子丹在护卫戒备中下船,张开双臂,欣然迎向胜利者。
他一向喜欢胜利者。
胜利者应该跟胜利者在一起。
“不愧是天下第一剑!实至名归!教本公子叹然拜服!”太子丹激动不已,一脸为荆轲的高超剑术深受感动。
荆轲看着越来越近的太子丹,眉头越来越紧。
“自古英雄不打不相识,本公子眼界浅薄,该死!该死!不知壮士可否愿意由本公子作东,一同到酒楼酩酊大醉一番!”太子丹握紧荆轲血气翻腾的手,语气推崇备致。
太子丹这一番话倒是真心真意。
为了延揽这名比角还要厉害的剑客,他可以”宽宥”樊于期的夺女之恨,甚至设下酒席重新交个朋友,然后赔十个比素仙儿还要美艳的歌姬给樊于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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