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的地方在于,金牌老大是被刀子给刺死的,在情妇家里的麻将房里停止呼吸。一刀狠狠贯入心脏,毫不留情地搅动,可以想象过程快又干脆。
但这样野蛮的杀人手法并不是月的作风。要执行到那样的程度,一定得两个人。
是的,搭档。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这样的新奇的组合吸引了媒体,当然也吸引了许多犯罪专家跑到评论节目「新闻挖挖挖」里去大放厥辞,认为「杀手月」从一开始就是个杀手集团,而不是单一个人。
女孩打开报纸,专心地在上头画起红线来。
「哦?」子渊有些好奇起来。
有谁看报纸,会认真到需要画线?
子渊的计算机屏幕贴有高反射镀膜,不动声色一转,调整个角度,将画面调黑,子渊就从屏幕的镜面反射中看到了女孩画线的内容。
都是关于金牌老大丧命的追踪报导,与专家对杀手月的诸多看法。女孩的红线一条画过一条,久了子渊便发现,女孩根本没有所谓的重点。红笔只是阅读的一种方式,强迫自己留心自己读到了哪个句子。仅此而已。
五分钟后,子渊的咖啡已经喝完,将画面调亮。
「都是胡扯,是吧?」女孩开口。
「……」子渊,下意识地将屏幕角度调开。
「不这么认为吗?」女孩又说。看样子是发现了子渊在窥视她。
「是指人生吗?是啊,真是一团糟啊。小丸子的姊姊说,人生就是不断的在后悔。」子渊随口乱答,笑笑。
「我是说报纸。」女孩抬起头来,脸色突然有些诧异。
子渊不懂,做了个无法理解女孩表情的表情。可被归类为笑。
「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女孩愣愣。
「通常这样的话应该反过来吧。」子渊耸耸肩。
「反过来?」女孩不解。
「是啊,理应是一个男的看到一个女的,然后才说出这句。」子渊说的是最常用的搭讪技巧。
通常答案并不需要男生主动开口,女孩多会自己补上「对啊,我曾被说过像哪个明星」这样的响应,而且面带灿烂笑容。
一旦出现笑容,往往就是好的开始。只是不晓得被哪个情圣将这个好方法泄漏出去,至今已经变成了台客搭讪美眉的滥觞。
「可我真的在哪里见过你。实在是面熟的过分!」女孩苦思。
「我不记得有谁说我像哪个明星。还是妳其实是个星探?不过我已经三十三岁,用演艺圈的周期来看,我早过保固了。」子渊开玩笑。
「……」女孩还在艰辛的苦思。
「结束无聊的对话吧。我请妳喝杯咖啡。」子渊笑。
对于跟女孩子聊天,他总是很乐意。
有句广告是怎么说的?能接吻就不忙说话,生命就该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
「我已经有了。」女孩指指桌子上的焦糖玛琪朵。
「啊,妳瞧我。」子渊傻笑。说过了,子渊不是月的时候,可没月那样灵光。
女孩没再理会子渊,埋首在另一本带来的壹周刊上,继续画线。
子渊再坐了一下后,就收拾桌上,穿上外套起身离开了。
由女生主动开口搭讪,自己却碰了一鼻子灰这种事,子渊还真不习惯。
「呼。」子渊吐出一口长气。
9.
坐在星巴克里,将报章杂志划满一条又一条笔记线的,正是刑警彦琪。
子渊离开后,彦琪还是想不起来她倒底在什么地方看过他。
但无所谓,据说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至少会有三个跟自己面貌相似的人存在。如果彦琪在三个地方分别见过这三个人,一人一次,当然就会觉得面熟,然而其实一点干系都没有。
于是神经很大条的彦琪很快就不再做多余的思考,全神贯注在关于月的有趣报导里。一条又一条的横向红线,逐渐因为彦琪的拼凑拉出斜来斜往的连连看。
彦琪的功课一向很好。
小学老师曾经打趣说,彦琪的集中力只限于眼睛前方的一公尺,所以在课本、参考书、考卷上发生的一切,都难不倒聪明的彦琪。
「但一公尺以外的事物,对彦琪来说就是一片恍惚了。」小学老师附注。
彦琪是台北市迷路的冠军,彦期能牢记一整本公交车路线图,对从A处到达B处该如何转站了如指掌,甚至可以列出五种搭配捷运的转乘方法,并依照上下班等车潮时段分析哪个时间该采取哪条路线比较划算。
尽管如此,彦琪还是会因为在公交车上发呆而错过下车时间,或是太专注看书而下错站,或是一不留神就搭错了车。
大学联考那年,彦琪甚至在公交车上背英文单字而错过试场,赶紧叫了出租车冲去考试后,却惶惶然找不到自己的教室。彦琪根本就记错了试场学校。
当上了刑警,自然也可想象彦琪发生的种种糗事。
但彦琪的小学老师说错了一点。彦琪并非对一公尺外的事物一片恍惚,相反的,彦琪的注意力太容易被外在的事物给分散开,然而活在多焦点的世界里,彦琪却没有相应的能力,导致彦琪干脆灌注精神在眼前的琐碎事物上,免得继续凸槌。
「八点了。」彦琪走出星巴克,过了马路,来到捷运大安站。
刚坐下,彦琪就习惯性要做点什么小事情,好打发耗在交通上的余暇。继续看书,看漫画,涂鸦,都是彦琪维持自我运行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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