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还来不及反应。
「自从上次见面後,我想了很多,反省了很多。」王董自顾陷入回忆,说著:
「说起来可笑,我一回到办公室里,就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我看著满桌子
要我盖章的机密文件,心想自己到底是不是疯了?怎麼好好一个大企业家会想
到买凶杀人呢?怎麼会想到要去杀一个跟自己根本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呢?或许
我该把单子取消?或是去看个精神科医生?」
是的,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个。
「我反覆思量却没有答案,但一看到这个新闻我还是忍不住忿恨起来,为什麼
人可以这麼邪恶?为什麼这麼邪恶的人没有得到惩罚?是谁在姑息养奸?」王
董沈重地叹息:「每个漠视邪恶发生的人,都在姑息养奸。」
王董今天还蛮多话的,趁著他的多话我很快翻看了他提供的剪报资料。
莫约半年前,一间私人幼稚园的娃娃车司机,在娃娃车抵达幼稚园後失职将一
名幼童留在车上,没有察看就走了。据说烈日底下的车温高达五十几度,几个
小时後,幼童被活活地烤死,期间无人闻问。
惨剧爆发後,家属哭到崩溃,幼稚园的负责人翁秋湖夫妇一面假意道歉,一面
火速脱产逃避赔偿。最後翁秋湖夫妇脚底抹油跑到花莲躲了起来,半年後遭媒
体爆料行踪才曝光,但翁秋湖夫妇不仅没有一丝悔意,还对著镜头恶言相向,
让当初枉死小孩的父母情何以堪。
坦白说,这对夫妇根本就是无赖兼恶棍。
「在电视上看到这些让人作呕的新闻後,我不自觉收集了一大堆资料,却还是
下不了决心,你在财金杂志上已看过很多关於我的报导,该知道我不是个心意
不定的人。」王董平静地说:「迟疑了,就代表我不是那麼忠於自己的想法,
站在需要杀人才能得到平复的正义面前,我还是感到怯懦了。怯懦,让我开始
怀疑自己花钱买凶到底对或不对。」
我点点头,简单说:「人之常情。」
「但一个小时前,我看到了汪哲南自杀的新闻。」王董露出非常满足的微笑。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的头皮已经发麻。
「那一瞬间,我流下了眼泪。」王董握紧拳头,微微发抖道:「真正看到正义
伸张的时候,我才明白我所作的都不是没有意义的,於是我立刻就赶到这里等
你,一刻都没有办法等待------你知道吗,我连自己的儿子死掉都没有掉过一滴
眼泪!」
我胸口有些沉闷,王董所受的感动让我非常想一走了之。
但我的职业,就是坐在他的面前。
然後听他好好说话。
「看到这对夫妇,九十九,难道你不觉得义愤填膺吗?」王董看著我手上的杂
志。真不晓得他是哪来的时间收集。
「他们是很坏,但罪不致死吧。」我皱眉,已猜到了王董的意思。
「审判他们是上帝的责任,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早把他们送到上帝面前。」
王董此话一出,杀过好几十人的我,背脊竟然隐隐发冷。
这是什麼逻辑,可怕得让人无法玩笑视之。
说实话我杀过不少人,在社会认可的道德上完全站不住脚,也没有立场说别人
闲话,当了杀手经纪後更没挑过一张单子,一张也没有,因为我从不认为自己
做的是好事,当然也不必做任何金钱之外的任何判断。但王董脑袋里盘根错节
的正义思惟让我感到晕眩,我真想用吼叫回敬:「别闹了。」
此时韦如笑嘻嘻拿著我的奇怪冰拿铁跟一盘手工饼乾,走过来递给我,动作慢
吞吞的似乎想偷听些什麼。
让正妹失望的人,一定会下好人地狱。
「王董,我能够透露的资料就这麼多了,其馀的我们还得保留给市府的都市计
画,不然这些地段都给你买走了,你不也会遭到检调调查?」我叹了口气,技
巧性将王董提供的杂志盖在手下。
王董愣了一下,但以他的聪明已随即理会过来。
「你不再考虑看看?」王董用最简单的句子丢了球。
「你这麼说实在让我很难做,世事难料,千金难买运气好,把一些好运留给广
大的市民吧,也算是替後代积德呢。」我喝了一大口冰拿铁,完全尝不出里头
掺杂了什麼。
韦如偷偷听了几句,此时也识相吐著舌头走了。
王董看著我,正要开口说话就被我打断。
「记得吗王董?我还有个爆料王的单子还没结清呢。」我认真道,希望能够
缓一缓王董的杀人冲动:「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我得先替你清理掉你心、头、
上、的、不、快,才能再接你下一张单子。就算是见阎王,也总有个先来後
到。」
我话中的意思,王董难得地又忽略了一次。
「那个爆料王稍缓吧,他正在爆总统府皇亲国戚利用内线交易谋取暴利的料,
料还没爆完,他活著就还有点用。」王董嫌恶地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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