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懊恼似的,女工读生深呼吸。
“……我不想让他带走它。”女工读生像是下了决心。
“为什么?你觉得乳八筒不会好好养长飞丸还是黄金梅利吗?”
“不是。”女工读生不知在生谁的气:“我也会想它啊!”
女工读生没有开口说的是……好烦喔,都快离开这里了,这段用沉默的千言万语筑成的暧昧情感,还没有完成到爱情的强度。
还没完成,然后就要分开了。
小恩将工作备忘录还给女工读生,笑笑:“我们来喝啤酒吧。”
“又要喝啤酒啦?”女工读生有点惊讶。
“嗯啊。”
“嗯哼。”
女工读生走进去,随便拿了两罐冰啤酒。
两个人一打开啤酒罐,各自喝了一大口。
“还是好难喝喔。”小恩苦着脸。
“真的是超级难喝的。”女工读生的眉毛都快打结了。
两人面面相觑。
然后,同时将啤酒倒进脚边的排水孔里,哈哈大笑起来。
她从没问过女工读生的名字,连名牌都没好好看过。
应该说,连想看一下的念头也没有过。
女工读生也没问过小恩的名字。
对女工读生来说,她想说就说,她不想说,没有名字也无所谓。
“我的老板,死了。”
或许被某种氛围感染,小恩突然说出来。
“死了?”女工读生还没会意过来。
“他在工作的时候出了意外,死了。”小恩。
“那你……你不要紧吧?”女工读生说完立刻就后悔。
这种事,怎么可能不要紧。
“这里很痛。”小恩揪着自己的胸口。
总算是说出来了。
这个世界上,就算只有一个人听到这句话也好。
女工读生一直没敢说话,只是闷闷地将铝罐捏凹。
死这个字,距离她的世界太远太远。连安慰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对了,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可以。”
“离开台北以后,要偶而想起我喔……偶而就可以了。”
“好。”
勾勾手。
长飞丸凑了过来,在两人之间躺下。
小恩看着长飞丸的肚子,用手摸摸:“一个月是吗?”
“什么?”女工读生看着地上模糊的影子。
“没。”
手机响了。
如果一个月以后,自己居然还活着的话,就来应征这份工作吧。
【49.】
一台胡乱改装的白色喜美,脏脏地出现在约定的百货骑楼下。
从车子的状况看来,这年头黑道虽然依旧很景气,却也不是鸡犬升天。
车子在开进汽车旅馆前,小恩用甜到发腻的声音开口。
“哥哥,我们去买一点酒好不好?”
“喝酒啊?小心喝醉了,我找我兄弟一起搞你喔!哈哈!”
这个两天前曾上过小恩的男客,绰号黄鸡。
黄鸡是黑道立委琅铛大仔那一挂的混混,而琅铛大仔根本就是鬼道盟的老辈分。琅铛大仔二十几年还蹲过绿岛,蹲出一身病痛、跟黑到发金的身价。
借着一连串大大小小的选举漂白成功,从地方议员到立法委员,琅铛大仔一路掌握了好几桩道路重修工程的标案,钱多,小弟多,女人多,琅铛大仔在江湖上越来越有份量。
铁块,应该就是在暗杀琅铛大仔时失了手。
车子停在便利商店前,小恩很快下车又很快上来。
一手台啤,还有一瓶廉价红酒。
“喝这么多?”黄鸡看起来心情很好。
“人家用嘴喂你喝嘛。”小恩甜甜地说。
“用嘴喂的话,要喂对地方啊哈哈哈哈!”
“讨厌!”
车子驶进一间阴阴暗暗的、有闹鬼嫌疑的汽车旅馆。
行经柜台拿钥匙时,小恩头低低的,让长发盖住半张脸。
她不怕死,但很怕痛。
但更怕不成功。
然而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
她仿佛预知到了……最坏的情况,至少今晚绝不会发生。
进了房间后,事情发生的很快,也很简单。
两人先喝了点酒,然后上了床。
擦掉身上的脏秽后,小恩帮黄鸡洗了个软绵绵又香喷喷的热水澡。
在血液循环的推波助澜下,小恩趁黄鸡不注意偷偷加在红酒里的安眠药,运作得更剧烈,更快,更符合计画。
就在黄鸡的皮肤给烫红了,他也只剩下一点点要醒不醒的意识。
又亲又吻又哄的,好不容易小恩将赤裸裸的黄鸡扶到床上,然后打开可爱的粉红色大包包,拿出四副加长型钢制手铐,将昏昏欲睡的黄鸡大字型摊锁了起来。
将房间的临睡音乐放到最大,电视也转到热闹不间断的音乐台。
“起来。”
小恩平静地说,从粉红色提包里拿出一个饰品包装纸盒。
纸盒窸窸窣窣打开,是一把比寻常样式还小一点的铁锤。
还有一把裁缝用的剪刀。
“……”黄鸡迷迷糊糊的,居然还对小恩微笑。
这两天急就章学会的犯罪知识,正好一鼓作气用在这刚刚搞过自己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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