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挂了佛珠,在手腕上绑了五色线,戴上了十字架项链。
他甚至学师兄带了一朵花在身上。
做事那天,阿乐轻轻松松就跟踪那退休老警官到了情妇家附近,然后简简单单便从隔壁邻居家的围墙翻了进去。
在邻居阳台上养精蓄锐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了激情做爱的啪嗒啪嗒声。
阿乐从阳台落地窗闯了进去,简单利落朝退休老警官的裸背上开了两枪。
同样浑身赤裸的情妇惊恐不已,汩汩鲜血从退休老警官胸前的两个大洞喷在她的身上、脸上、床上,老人尚未死透的臃肿身体像虫一样趴在情妇的身上。
“……没事,把衣服穿好。”
阿乐收起枪,表示没有要杀她的意思。
出去的路跟进来的路不必一样,阿乐打开房门大大方方走出去。
可才刚下楼梯走到一半,便听见令人不安的机械拉掣声。
不妙。
刚刚忘了放花!
他转头的瞬间,看见情妇浑身赤红站在门口。
披头散发的情妇手里拿着一把长管枪,歇斯底里地朝他一轰。
“去死!”那女人的尖叫声甚至压过了枪声。
飞旋的子弹削过了他的头发,击碎了他身后的挂画。
阿乐幸运地没有中枪,可近距离在耳后爆裂的声响却将他吓到大叫出来:“啊!”
阿乐本能地拿起手枪的瞬间,却该死地想起扣下扳机的悲惨后果。
于是接下来就只有拔腿逃命的份。
彪悍的情妇在后面发狂地开枪、填补子弹、开枪、填补子弹、开枪……
阿乐停下脚步时,早就距离做事的地点很远很远。
那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残留在耳里,让阿乐的心激动到缓不下来。
一闭上眼睛,那削过头发的子弹仿佛又重新轰向自己似的。
那一枪轰的那么近,那么近!
近到只差了一点点一点点,就会将自己的脑袋整个炸黏在墙上。
阿乐坐在路边的消防栓上,呆呆地看着天空。
“差一点就死了……我真的……很幸运。”
那天晚上,阿乐发现自己中奖了。
奖金是二十一万,乐透五奖。
中奖的乐透彩券是阿乐前一天在行天宫附近的彩券行顺手买的,之后就随手放在他的口袋里,没有拿出来。
那期彩券开奖的时间是当晚,但阿乐是看了隔天的报纸才随手掏出彩券比对号码。也就是说,按了出任务的时候还不晓得自己的奖券已经中奖了。
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上的白色日光灯,阿乐拿着那张彩券端详了很久。
日光灯灯光透过薄薄的彩券纸,将中奖号码的字迹轮廓隐隐晕开。
好运气啊……
原来,自己将价值二十一万的好运气戴在身上了啊……
5
从那一天起,阿乐一直很在意彩券中奖的事。
第二次出任务前,他买了很多张彩券,当晚兑奖却只中了一千块钱。
任务结束后,阿乐躺在黑市医生的简陋诊所里,让医生用酒精灯草草消毒完的铁夹子,从他的大腿里硬夹出黏在肌肉组织里的子弹。
这颗子弹挨得不冤,因为目标三个贴身保镖都是经验丰富的高手。
“……不够。”阿乐咬着湿毛巾,含糊不清地说。
“?”医生不解。
阿乐吐出湿毛巾,筋疲力尽地自言自语:“一千块钱的幸运,不够啊……”
在意的事果然变成了迷信。
迷信自己需要仰赖中奖的彩券,才能留住好运气。
基本的法则非常合理:中奖的金额越多,好运气的能量就越强。
更多的个中奥妙也不需要跟别人讨论,因为“捕捉运气”原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事,规则要如何运作,全看阿乐“梗在心中的那根刺”、以及阿乐的第一直觉。
比如,彩券在哪一间彩券行买都没关系。
比如,不能买别人中奖的二手彩券,一定要自己买到的才算数。
比如,如果完全没有买到中奖的彩券,绝对不要接任何一张单。
法则中最特殊的一个限制,算是阿乐暗暗在心中起的坚定誓言:如果自己每次在任务前买的彩券都有份中奖,那么,不管彩券赢得的金额有多大,自己也不能拿彩券去兑换奖金,绝对,不能。
——将过剩的贪心摒除在捕捉运气之外,才能确保运气的恩赐。
阿乐买了一条蓝水晶项链,将坠饰里头的夹层放入中奖的彩券,挂在脖子上。
执行任务的时候戴着,不执行任务的日常生活也带着,培养他幻想中的幸运磁场。
没有接单的日子,阿乐没事便会买彩券。
或许是他打定主意绝不兑换奖金的关系,交换来不可思议的高中奖率。
在杀人与不杀的中间,阿乐总是可以买到金额不小的中奖彩券,并在执行任务间将所遭遇到的危机状态,与中奖的金额联系起来,在脑中模拟出只有他自己理解的运气关系图。
“有多少运气,做多少事。”
有时阿乐会在电话里对经纪人叹气:“这个单难度太高,找别人吧。”
偶尔阿乐会充满自信地保证:“最近有没有无人肯接的大单,我来!”
自从“发明”了如何捕捉运气的方法后,阿乐的心便平静了,让他得以全心全意投注在一个专业杀手应有的职业训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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