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锦衣卫里的哪条狗?”他冷声说道。
他的嗓音实在是太过难听,沙哑而含糊,就像是磨砂,而此时因内心的恐惧和突如其来的恼怒而更显尖锐,还有些下意识地呜咽。异常难听。
顾小年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说道:“哪这么多废话,知道你是赵宥就行了。”
说着,他抬手轻弹,直接封住了这老小子的经脉穴位。
“你是怎么找到这的?”赵宥问了句。
顾小年却是轻笑一声,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门口方向,然后问道:“薛灵玉在哪?”
“嗯?”赵宥眉头一下皱起,随后面色恍然,带着愤恨,“原来是那个该死的侏儒!”
门外似乎有一瞬的气机变化,转而那人竟是掠身便跑。
顾小年也不在意,只是看向身边的赵宥,一甩手,直接用绳子绑了。
烛光之下,赵宥的瞳孔一下骤缩,而后双眼睁大,猛地抬头看向身前的这张脸。
“嗯?”顾小年眉头轻皱,他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之人,不明白对方这突然间眼里为何会有如此清晰的杀意。
这股杀意太过清晰,也太过冰冷。
仿佛是压抑多年的仇恨被释放出来,有种噬人的可怖。
赵宥的眼睛原本有些浑浊,此时竟双目通红,隐有血丝浮现。
顾小年皱着眉,脑海里忽地明亮了一瞬,他低头,看向腰间露出的仿佛香囊一般的事物,烛光下,朴素无华的乾坤袋与身上精致的蟒服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的目光一下变的幽深。
赵宥一口牙几乎要咬碎,他嘶声低吼,“原来,是你!”
在看到这被自己亲手送到赵熙年手上的乾坤袋之后,赵宥便明白了,自己的二儿子,的确是死了。
而且,还是死在了眼前之人的手里,最起码也是与对方有关联。
再加上这人如此年轻而又陌生,赵宥根本无需多想,一个人名便跳了出来。
“顾,小,年!”赵宥一字一顿,仿佛要食肉啖血一样。
而眼前的人影慢慢抬起头,那张白净而淡漠的脸在烛光下重新清晰起来,他嘴角慢慢浮现的一丝笑,诡异而又森寒。
赵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是啊,是我。”
他听眼前这人开口,带了复杂而又古怪的笑意,那种笑意嘲讽中带着耐人寻味,让他下意识想起了年轻时曾在路过神都的戏班上听的戏。
那里面的白脸有时似乎便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顾小年咧嘴一笑,一口白牙森森,“你儿子,就是被我亲手杀了,然后丢进了洛水云江的鳄鱼嘴。”
“赵熙年死无全尸,你说,你恨不恨我?”
第295章 有前有后,心意无章
听了这话,赵宥双眼好似要喷出火来。
他如何不恨?他又怎能不恨?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你,你...”赵宥想说什么,但因为心绪的太过激动而显得磕绊,甚至最后喉间仿佛只剩下了哽咽。
顾小年一瞬有些于心不忍,但也只是一瞬罢了。
这是生而为人下意识都会有的一种恻隐,对弱势可怜的一种恻隐。
但他不是脑残,他没忘记顾山海死了。
一年多来,他在锦衣卫中通过观察和不经意的打探,即便都对顾山海之事讳莫如深,让顾小年不敢深入探寻,可有些边边角角依然掀了开来。
顾山海是曾是北镇抚司苍龙七宿心宿旗总旗官,而赵熙年便是其麾下心腹。
心腹,这是个值得信任托付的身份,可就是这么个人,在那个秋夜里带来了顾山海的死讯,而且还想杀掉他的儿子。
顾小年此时看着赵宥,目光冰冷一如江上的那个秋夜,那个将赵熙年亲手杀死的时候。
“你听说过顾山海这个名字么?”他凑到赵宥面前,轻声问道。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无尽的黑夜丝毫不能阻挡他的注视,这双眼睛在此时就像是暗处的毒蛇,林间的饿虎。
赵宥打了个冷颤,在听到那个在无数个夜晚出现在梦中的名字时,他就已经明白了。
恍然大悟的是,原来眼前这个人真跟那个人有关系,而最深处的,是他想到了眼前之人现在的身份。
同样是锦衣卫,同样是被那位千岁亲自领进门,而且,在太渊州一案里,那位千岁曾短暂离京,亲赴过太渊州。
赵宥现在心中有无数的恍然和明悟,他眼底带着思索和回忆,可他的视线却下意识避开,不敢看眼前的这人。
因为他不想死,因为他知晓太多的隐秘,他是当年那件事的亲历者。
但他更想活着。
赵宥的目光下意识避开,可下巴一痛,竟是被眼前之人强行捏住。
顾小年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视,盯着他,说道:“你知道的对不对?告诉我,他是被谁害死的?”
赵宥只觉自己下巴好似被铁钳夹住了,上面的肉好像要成了泥,而骨头也在爆裂的边缘。
他想痛呼,可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从自己的目光中看到妥协,而不是话语上的拖延敷衍。
这是个已经擅长了审讯的年轻人,他是个合格的锦衣卫。
听说,他以前是捕快?赵宥想着,眼里清晰浮现的却只有恨意和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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