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仓促间唯一能做的,便是抬起了双臂,交叉挡在了身前。
轰鸣炸响,地上的人忍不住捂住了双耳。
顾小年喉间一滚,吐出口血来。
他看也不看场间情形,脚踩了残垣,便施展轻功,朝远处而去。
“贼子休走!”
一声怒喝自身后而来,顾小年脸色有些狰狞,他清楚自己现在已经到了竭力的边缘,根本无法再战。
而那此前进来的通道出口,相距就在前方不过十多米。
可这短短的距离,平时只是一个眨眼便可到达的距离,仿佛成了生与死之间的界限。
身后的破空声已然传来,顾小年身子一个轻颤,内力耗尽,一下从墙上掉下来。
等他站起来时,身后也落下了一道身影。
人都围了上来,顾小年站着回身看,这才看清这些地下人的模样。
他们很白,那是一种久不见阳光的白,而且他们的眼睛有些暗淡,不如地上的人那般炯炯有神。
可是,无一例外,他们的气息很稳很强,恐怕现在随便走出一个,自己都无能为力。
“你再跑啊。”
凌霸的身上也有些狼狈,他的双臂上有翻卷的伤口,衣衫上有些血迹,只不过不再淌血。
他的面容在此时显得有些可怖,那是一种憋屈后终于可以肆意发作的痛快。
顾小年看着这人,脸上多少有些山穷水尽的绝望。
对面那人似乎对他的表情很欣赏,一双牛眼里多是玩味。
顾小年张了张嘴,说了句,“你再不来,老子可真要死在这儿了。”
凌霸浓眉一拧,“你说什么?”
顾小年摊了摊手,有些苦笑。
但蓦地,他发现眼前之人表情似是变了变。
然后,他的目光也是一亮,先前愁苦似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了。
“哈哈哈,”顾小年不由得一声朗笑,恣意洒脱,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而这一声笑,却恰好将心中此前的郁结和那种后怕统统荡散。
生死当前,谁能免俗?
……
凌霸脸色阴沉,他很想现在就一拳锤死眼前这小子。
可当他看着那从不远的通道里接连走出的数道身影,提起的拳头却是落不下了。
光芒散去,露出了他魁梧的身子。
顾小年往后侧了侧身子,然后便听到了难掩担忧而又夹带着发自内心的喜色的呼喊。
“大人!”
颜岑一下跑过来,似乎是想要有些动作,但在顾小年的身前硬是顿住了。
她看着顾小年苍白的脸色和衣服上沾上的血迹灰尘,这番狼狈的样子,是她以往从未见过的。
颜岑的双手似乎一下不知该怎么放了,有些尴尬。
顾小年笑了笑,“多谢,很及时。”
颜岑一下睁大了双眼,然后也笑了。
陈晟从后面走过来,负手站着,“你可真会给我找活儿干。”
两人相视,不由得笑了笑。
凌霸脸色沉着,目光在对方后面渐渐从通道中进来的那些人身上逡巡。
黑色的制式官衣,头戴方正的冠帽,而腰间各带两柄横刀,手臂上绑了精钢打造的弩箭。
“大理寺。”
他目光低了低,而后看着那个有些狼狈可并无什么重伤的年轻人,怒极反笑,“好手段,锦衣卫竟然勾结了大理寺。”
“话别说的这么难听。”
一身黑衣,同样魁梧的周晁拧了拧手腕,笑道:“都是吃公门这碗饭的。”
人群渐渐将通道挡住,大理寺在此也有数十人。
“赵宥?”陈晟低声问了句。
顾小年轻笑,“死了。”
陈晟微愣,不过还是笑了。
在那个拿着顾小年腰牌去找自己的女子,说明了情况之后,他便火速调动起大理寺今夜值守的人来。
赵宥被从诏狱劫走在公门以及有心人眼里并不是秘密,而找到此人更是一件极大的功劳。
这人身上背负着很深的秘密,这一点从厂卫对其如此上心就能看出来,而且关而不杀,显然是必有所图。
那位千岁虽然并未过问,但像八侍从等人反应来看,这赵宥必然是关窍所在。
更别说,这位前户部尚书身上涉及的案子可是不少。
如今,顾小年既然将这份功劳传给了自己,那陈晟自然没有不接的道理。
当然,活的赵宥自然是更好,但既然死了,那也就无所谓了。
问不出来的秘密最保险的方法便是让它永埋深海,谁也不知道才好。反正陈晟虽对其身上隐藏的秘密好奇,却也没到非知不可的地步,真正想要这些秘密的人,是锦衣卫。
如今,领个死人回去,他在首辅面前自然是长脸,而且还能恶心了锦衣卫,当然是件妙事。
陈晟一番念头落下,随后看向身前等人。
他上前一步,冲着当前的魁梧大汉抱了抱拳,“大理寺少卿陈晟,向凌大侠问好。”
凌霸本来阴沉的目光微眯,他下意识问道:“你认识本座?”
他遁入地下已久,早前极少与朝廷的打交道,而有过接触的不过只是锦衣卫和六扇门的一些人罢了,他确信不认识眼前之人。
陈晟笑了笑,“‘麒麟火拳’凌大侠的名号我曾听门中师兄提起过,为官之后自然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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