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有些刻意。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魏央说道:“陛下乃是操劳成疾,虽然有早些年的旧伤为患,但远未到油尽灯枯的时候。再说......”
他忽地不言,傅承渊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注视他良久。
沉默了很久,魏央终于开口,“再说,就算真到了那么一天,我这毕生功力,便是为她准备的。”
在这场交谈里,他第一次谈起那个人时没有主仆之分的恭敬。
傅承渊数次张嘴,终究没说什么。
他敬佩对方的这份心意,是的,因为是心意,所以敬佩。
“你觉得能赢过本辅?”傅承渊岔开话题。
因为他觉得说这个有些悲伤,这不符合对方,也不符合自己与对方交谈的氛围。
他素来敬重对手,凡能得他一声‘对手’所称的,便是天下英雄。
“为何赢不过?”魏央看他,“本督顺天而行。”
傅承渊深深看他一眼,语气莫名,“可我,亦是顺天而为。”
两人相视,俱是沉默。
他们都知道彼此要做的事情,三年,五年,十几年,他们太相熟了。
一个是家学渊源的官宦子弟,素有名望,自踏上官场便一路顺风顺水,有家族助力,得贵人扶持。一个草莽出身,侥幸入宫,担当彼时最不受宠的公主殿下的侍卫,受尽冷眼欺负,最终黄天不负,从龙化蛟,世间千岁。
他们两人相识时身份有如云泥,天地之别,相交后世间风云变幻,天地反复。
他们已算相知,却也可惜相知。
……
“想不到,你竟能让诸葛伯昭助拳。”傅承渊说道。
魏央说道:“利益使然。”
“我很好奇。”
“我不会说。”
短暂的沉默后,傅承渊说道:“你我相争,大周不能乱。”
“可你先前所为,江湖已经要乱了。”魏央说道。
傅承渊没有应声,凉风铺面,他竟有一瞬犹疑,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不是所有的事,而是某一个环节。
魏央感知着身边这人心神的不静,也只是看着从屋檐上滴落的雪水,不言不语。
“你方才,错失了一个良机。”身边那人说道。
“胜之不武,宵小所为。”
“呵,妇人之见。仅凭这一点,你就不是能做大事的人。”
“陛下亦是女子,却登临九五,扫荡寰宇。”
傅承渊闻言,不由低咳几声,略有几分怅然,“你做好准备。”
魏央点头,说道:“你也要做好准备。”
两人相视一笑,魏央转身离去,脸色刹那冰冷。
傅承渊转身看着面前化雪后有些狼藉的神都,脸色忽而沉沉似渊。
“顾昀,你可别让老夫失望啊。”
……
魏央从福楼上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走下,偌大首辅府邸,此时竟无一个家丁护院出现。
他径直出府,上了门前的马车。
段旷放下车帘,不敢抬头乱看,只是坐上车辕,赶了马车朝前走。
“北边的事情如何了?”马车里那人问道。
段旷连忙道:“半个时辰之前来的消息,他们已经出了剑来谷,应该是上雪女宫了。”
“应该?”
“是,是。”段旷有些磕绊。
马车内再无声音传来,他暗自松了口气。
北凉州与神都相距数万里之遥,若是依靠常人手段怎么也要几日才能传来消息,可要是动用其他手段自然就不一样了。
就如同那龙雀榜上那几家传人身死下榜,这种事,浮云观亦是第一时间便通告了整个江湖。
第340章 结束与伊始
那座大殿里的灯仿佛是常年亮着,只是不给人半点温暖。
在雪女宫里,若无差遣,玉壶大殿方圆百米是没有门人弟子在的。因为那里太冷,冷到即便是先天绝顶的高手,承受起来都有些勉强。
那里有一座阵法,为天人祖师所布置,留下了她的‘势’,调动的是整座雪山的力量。
寒气如实质,将整座大殿包裹,仿佛用冰雪雕砌而成。
殿中首座上坐着一人,她此时静静看着掌中的玉牌,看着它长了一丝裂痕,然后纹如冰裂,仿佛一触即碎。
玉清仙子眼中的光彩一下黯淡下去,精致的面庞上满是疲惫。
“失败了。”她低语道。
俄而殿中飘来荧荧新雪,打着旋在殿中起舞。
玉清抬首,却是大殿顶上有一露天的矩形空洞,可见灰蒙的天空,飘扬的雪花正是从那落下。
“我早便说过,逆天不可为,你何必如此执着呢。”苍老的话语在殿中响起,却并不突兀。
玉清沉默良久,然后道:“顺天便要死,逆天才可改命,那位陛下圣明一世尚且贪生,何况弟子?”
“只是你太着急了。”大殿后一道阴影在烛光下晃动,仿佛是人拉长的影子。
玉清看着,然后道:“白锦祖师的神念有如风中烛火,那位陛下又命不久矣,两者相遇,这是最好的时机。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罢了。”
“首辅那边将方醮从诏狱放出,开启了魔教的藏宝之地,把云缺和佛子引了过去。可谁能想到,除了他们两人外,江湖上竟然还有人身怀先天一炁。而且,还是炁势同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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