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盘膝坐在蒲团上的时候,黑暗里,月光从通风孔中落下,他的脸色也随之平静下来。
他探手入怀,拿出了柳施施留下的竹简,只看了开头,便不由得长吐出口气。
这是名为《武侯域箓》的功法,是诸葛家的秘传。
顾小年沉默片刻,将之通篇看完,手中便只剩下木屑纷落。
轻轻闭眼,脑海中已然开始观想那记忆中如海般壮阔的武道功法,《武侯域箓》亦在其中。丹田气海如沉寂的火山,炁在周身游动,像是欢快的鲸。
地面仅有的月光好似受到牵引,无形间荧光莹莹而动,于黑暗中靠近,然后消失在他的身上。
这些,顾小年并未知晓。
……
一夜修行,恍然只若弹指之间。
顾小年耳朵轻动,睁开了眼睛。
感知之中,已然‘看’到院中匆匆而来的邓三,他冲值守的锦衣卫亮出了腰牌,而后在阶前遇到了从回廊过来的傅如依。
两人说的什么,顾小年是听不着的,但能看清嘴型。
“炁与风后奇门,真是相得益彰。”他闭了闭眼,然后起身,出了静室。
“大人!”
邓三进门,看到了在用热毛巾擦脸的身影。
“说说吧。”顾小年道。
邓三脸色有些不好看,而且还挂了两个黑眼圈,显然是没怎么睡好。
“宇文川红雀传书,魔教贼人竟是走的官道,张洵千户……”
他说的有些犹豫。
顾小年将毛巾在水盆里洗着,随口道:“张洵没拦住?”
邓三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傅如依从旁走来,问道。
“寅时。”
“现在天都亮了,过了两个时辰这消息才传回来?”傅如依蹙眉。
顾小年将毛巾挂了,淡淡道:“而且还是宇文川的红雀。”
邓三苦笑道:“他们都是立功心切。”
顾小年轻笑,“不是立功心切,是自己蠢,朝廷的金吾卫都撤回去了,他们还敢擅自行动。”
邓三低眉顺眼,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当地官府呢,什么事都没做?”顾小年问道。
邓三摇头,“传书里没说起此事,只是说张洵身死,宇文川正前往沣台县。”
“刘崇他们呢?”
“回来了,在卫所休整。”
顾小年点头,道:“吃饭吧。”
“啊?”邓三愣了愣。
“现在不吃饱,一会儿怎么赶路。”顾小年抬脚朝外走。
“这?”邓三有些不明白。
傅如依摇摇头,“金吾卫昨日遇伏便被朝廷撤回,现在全是锦衣卫的人在追捕,估计这就是朝中那些人的想法了。”
邓三挠了挠头。
傅如依抬脚朝外走,“恐怕再过不久,朝廷的命令就下来了。”
邓三这才双眼一瞪,“不会吧?”
……
巳时,当顾小年将碗里的米粥喝上的时候,宫里果然来了吩咐。
这一次,是东厂来的人。
“顾大人。”来人是新任东厂掌刑千户,吕瑾,是个女人。
顾小年温和一笑,“不知上官督主有什么吩咐?”
吕瑾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她相貌平平,但身高却不亚于男子,看着很是英武。
她抱了抱拳,道:“督主请大人亲自追击魔教妖女余希,下官随行任凭差遣。”
一旁,邓三脸色微僵,这果然不出自家大人所料。
顾小年点点头,“好。”
吕瑾微微皱眉,眼里带了些疑惑。
如在她来时,上官容儿曾嘱托过,说眼前这人看似和善无害,实则喜怒无常,行事乖张,让她万万不要招惹,只是尽可能配合共同完成任务。
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并没有她所说的那般不堪?
顾小年起身,一旁的邓三连忙朝外跑出去。
“这是?”吕瑾有些不解。
顾小年从架上取了绣春刀,在腰间挂了,而后负手便走。
大红袍如火云,眨眼消失在门前。
吕瑾秉持少说少做的原则,同样跟了出去。
……
北镇抚司门前,一辆双驾马车停在阶下,马身披挂薄马铠,车厢火红,流苏缀玉,华美宽敞。其后是二十余骑马之人,寂静无声。
邓三在车辕处放了踩凳,人在一旁恭敬站了。
吕瑾跟在顾小年的后头,见此不由出言,“此事急迫,顾大人竟要乘马车?”
“不妨事。”顾小年走到车前,脚步忽地一顿,他回身看去,眉头轻皱。
傅如依一袭青衣劲装,从门内而出。
“我也要去。”她说道。
顾小年深深看她一眼,没有立即拒绝。
“他们未出中州,现在各地官府已然行动起来,在前又有锦衣卫和驻军设伏拦截。”
傅如依浅浅一笑,“何不给我这个机会?”
吕瑾在此时开口,“不知这位姑娘是?”
傅如依看她一眼,“姓傅。”
吕瑾微愣,而后眼神骤冷,手按在剑上,“通缉之人还敢出现在此,好大的胆子!”
其身后同来十数东厂缇纵同样上前一步,脸色不善。
但转而,吕瑾忽觉四下沉默,却有冷意。她这才悚然,猛地看向轿旁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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