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顾小年多想,大门外便是一阵‘唏律律’的马嘶声。
他皱了皱眉,门口果然传来砸门声。
……
赵熙年从马上一跃而下,锐利的眼神首先看向一旁墙下卧着的那道黑影。
少有灯光的此间,毫不能影响他看清对方只是一个老乞丐,且还不是丐帮中人,没有内力,也代表着没有危险。
眼中稍有放松,扣在腰间刀柄上的手也松懈下来。
他直接抬脚上前,手扣门环,砸的大门砰砰作响,因为以他的五感,不难感知到在门后七八米处有一道气息存在。
呼吸并无节奏,走过来的脚步有些闲散无力,只从这两点他便断定对方并不通武艺,甚至体质还比普通人要虚弱。
当即,赵熙年一手扶在腰间刀柄之上,一手虚握背在身后。
大门打开,眼底带着戒备的顾小年便看到了门外的来人。
第7章 赵熙年
来人面容已近中年,薄唇鹰鼻,最慑人的是那一双眸子凌厉如刀,看你时剐地脸颊好似都有些刺痛。
他头戴黑色纱帽,帽箍正中镶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翠绿宝石,身罩一件黑绸披风,里面是墨色的绣纹劲装,腰间是紧束扎带,脚蹬一双漆黑官靴。
秋意漫卷,对方仿佛裹挟一阵肃杀而来。
只不过是一眼看去,顾小年便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险,比他曾在外围参与过衙门里围杀的那个江洋大盗还要危险太多。
“应该是杀过人的吧。”
顾小年心里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请问找谁?”
赵熙年同样在打量眼前的年轻人,目光虽带审视,却只是刹那之间,在顾小年微微皱眉时,他便开口,“这是顾山海家?”
“对。”
虽然对对方直呼自己现在老爹的名字有些不喜,但顾小年现在还犯不上跟对方起冲突,关键是要先搞清楚对方的来意。
是以,他站在门内,并无让对方进门的意思。
“这便好。”赵熙年看了顾小年扶在门上的手一眼,薄唇微张,看似是露出个笑容,“我觉得进去说比较好。”
他手掌在刀柄上微微一动,淡淡的金铁之声从腰间传来。
顾小年这才注意到对方腰间的那把刀,实在是之前光顾着看人了,竟然没注意还有一把刀在!
“进来吧。”他侧开身子,事实上心里也是无奈,没办法,这一看就是个狠人,若是对方有意行凶的话,进不进家门都是一样的结果。
赵熙年牵马进去,顾小年将大门关上。
门外墙下,那道黑影似乎动了动。
“锦衣卫?”
……
“你爹顾山海,死了。”
刚走进客厅,赵熙年便回身说道。
声音冷淡,却给人一种信服,如同他说的便是事实,他的话就是证据一般。
顾小年一愣,那个素未蒙面的老爹,死了?
他本是没有见过对方,就像是前世突然有人跟你说,你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亲戚去世了,你可能会心生戚戚,却不至于悲伤一样,现在的顾小年应该最多就是心神一愣罢了,毕竟每个人在听到有人去世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怔住的。
可现在,顾小年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绞痛。
他的记忆跟这具身体融入到了一起,来自身体上的情绪,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他的内心。
悲伤是会传递的,哪怕是从记忆里。
他就是顾小年。
脚步有些踉跄地扶住一旁的椅子坐下,顾小年闭上眼睛,不断呼气吸气,他的手有不自觉的颤抖,脸色愈加苍白。
顾山海不是在他身边或是眼前去世的,所以当通过别人的消息来传递时,那种猝不及防,足以击溃亲子的心神。
哪怕是短短的一瞬间,仍像是溺水一般无法呼吸。
因为那是世上至亲之人。
“怎么,怎么会?”顾小年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发木,舌头有些不听使唤地僵硬,说话的语调更是很奇怪,就好像大脑被抽空了一样。
眩晕,恍惚。
赵熙年一直在观察他,在此时,眼中的锐利终于消失,转而是一片平静。
“他是锦衣卫的缉事密探,干活儿时身份暴露,被杀了。”赵熙年在椅子上坐下,淡淡说道。
顾小年眼眶发红,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泪光闪烁,“锦衣卫?”
他看到了眼前的中年人在坐下后露出披风下的劲装,起先开门时只看到有隐约绣纹,现在在灯光下,墨色如同深夜,绣纹精美,那分明是锦衣卫的飞鱼服!
而对方那把此时被披风挡住,只有暗沉雕花刀柄露出的配刀,想来便是大名鼎鼎的绣春刀了。
这两样‘制式装备’,可不是一般的锦衣校尉能拥有的,最起码,也要是小旗官这个级别的存在。
“你父顾山海是北镇抚司的精英,我便在他手下当差。”赵熙年指节粗壮的手指点着桌子,发出笃笃的响声,“此来,一是为了将他留给你的东西送来,二是带你回镇抚司。”
“去镇抚司?”顾小年先是一愣,随后想到了什么。
“看来你想到了。”赵熙年说道:“锦衣卫世袭罔替,你此次去北镇抚司便是要接他的职。”
“可这,实在是太仓促了些吧。”顾小年犹豫道:“再说,我也不通武功,年岁尚轻,去了怕会给各位大人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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