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遁入蜀山深处之后,他终究是不放心万剑门上下,所以很快又偷偷溜了回来,没有告知任何人,只在暗中查探消息。很快他便得知了沈奇踏入神通境,并让各大州主门派掌门人限期到绝壁山见面的消息。
他知道,沈奇既然说出“逾期不至,后果自负”的话,那么后果必然不是一般的严重,会灭掉不听号令的州主门派也不一定。
只是,他同样害怕去了后沈奇会再次控制住他。
虽然之前被沈奇控制的那几年,沈奇并没有让他做什么过分的事,甚至他还得了些好处。可是,想想那种心都不属于自己的感觉,他就很难受。
可让他因为一己之私让万剑门去承受沈奇的怒火,他同样做不到。若万剑门真的因此被沈奇灭掉,他有何脸面去见列代祖师?如何对得起万剑门数万弟子?
在这塔楼之中枯坐三天三夜之后,关远山已经是满头白发,神色枯槁。
他登上塔顶,俯瞰万剑门从蜀山剑派那里继承来的这片道场,看到远处正在练剑的一群群弟子,终究一叹:“罢了罢了,人生在世本就得不到真正的自由,我这一生都在为门派而奋斗,便将这最后的一段生命也交给它吧。只希望,它能够在这场大变之中生存下去,传承绵延。”
叹完,关远山一步踏出,凌空走向远处的万剑门议事大殿。那里,万剑门的长老们已然急得嘴上起泡了。
邺城,紫薇山。
今天已经是七日之限的最后一天了,然而温如玉与林毓舟却仍一点消息都没有。
“师父,我们该怎么办?”葛芳在荀仑身后问道。
荀仑一叹道:“传令,让所有人都带着行礼连夜逃吧。传完这个命令后,你也收拾下,随我走。”
听到后面一句话,葛芳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之色,随即又忧心道:“只是这么短的时间,怕是下面那些弟子拖家带口的跑不了多远。而且,那些百姓也不知道玄门会如何处置。”
“这已经不是我们能管的了,你也不必多想,去传令吧。”荀仑摆了摆手。
“是。”
是夜,紫薇山、邺城悲泣之声连成一片。
···
到了约见五大州主门派掌门人这日,沈奇吃罢早饭后,便在绝壁山东边东来阁上方的高空中盘膝而坐。
他不曾对自身气势有一丝掩饰,所以只要那五人到了,随便在绝壁山“逛一逛”,很容易就能找到他,也就无需约定什么具体的见面地点了。
不多时,一个青袍独臂、头发花白的老者就到了,却正是青阳宗宗主孔深。先前踏入虚境,孔深头发曾由花白转黑,如中年人,而在沈奇踏入神通境相诏的这些日子,他每一天过得都很煎熬,头发竟然又花白了,脸上也起了皱纹,变成了老人的模样。
孔深来到距离沈奇十里的点就停了下来——这距离,已经是他作为虚境与人交谈的极限距离,再远就没办法交流了。
看着凌空盘膝而坐闭着眼睛的沈奇,孔深下意识就想飞到与沈奇一样的高度停下,结果到了沈奇之下一丈的位置,竟然发现周围天地灵气猛然压缩过来,让他再也无法向上分毫,不由心中骇然。
隔着十里就可以通过控制天地灵气压制得他动弹不得,这便是神通境的实力么?实在是恐怖。
最后一丝不甘都被深深压入心底,孔深左臂放在心口下,微微躬身道:“不知沈掌门相诏是为何事?”
“等其他人来了再说吧。”
沈奇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可是沈奇却连嘴巴都没动一下。孔深对此倒是不惊讶,传音入密而已,他也会,只是距离仍限制在一里之内。
当即,孔深不再多问,而是落了下去。
他无法如沈奇这般凌空盘膝修炼,也没了任何争锋的心思,便在绝壁山西部的悬崖边挑了块大石头,盘膝坐下,静静等待。
他也好奇,今日谁回来,谁又敢不来。
没过多大会儿,江东盟盟主臧天兆也到了。他见孔深就在下方静候,也不向沈奇多问,拱手打了个招呼,便也找了个地方,学着孔深的样子静候。
随后,万剑门门主关远山也出现了。
他满头白发,样子比孔深还惨,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颇有些引人注目。不过却没人跟他说什么,他也只是向沈奇拱手打了个招呼,就在下方静静坐着。
再之后来的却是云门宫宫主钟离梦。
玄门之前传递的消息是点名要钟离玫来,因此钟离梦到了后拱手向沈奇解释道:“我师父今日有事耽搁,无法前来,还请沈掌门见谅。”
沈奇终于睁开了眼,目光平静,却给钟离梦山一般的压力。
他道:“你替钟离玫来也不是不可以,但关乎云梦宫兴衰存亡之事你可以一言而决么?”
钟离梦听了稍楞,旋即便明白,今日若是不在这个问题上给一个肯定的答复,怕是她来了跟没来也一样。于是,稍稍犹豫便一咬贝齿道:“我才是现任云梦宫宫主,当然可以。”
“很好。”沈奇微笑了下,便闭上眼不再多说。
然后五人继续等,一直等到日上中天,紫薇阁却仍未有人来。
沈奇再次睁开眼遥看向北方,语气平静地道:“看来紫薇阁并不把本座的话放在心里。也罢,几位稍等,待本座去请一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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