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鉴于此,禹天来便雇佣了两人来道观充当杂役,又“度化”了两个根骨不错的十来岁的流浪儿上山做了小道童,虽然整座“餐霞观”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过是大猫三只小猫两只,但总比孤家寡人要好看许多,多多少少也算有了几分复兴气象。
如今禹天来在密州击杀精精儿,武昌令空空儿无功而返的消息已经在江湖上传扬开来。作为“宇内十绝”之外的第十一位武道大宗师,他的一举一动也备受江湖瞩目。“餐霞观”便也随之名声大噪,成为许多江湖中人心目中的“武林圣地”。
禹天来并未将这些虚名放在下心上,如今他所关注的便是两件事情——与薛红线的约定以及空空儿剩下的两次刺杀——而这两件事都要依靠自身的实力。因此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禹天来便在“餐霞观”中潜心修炼,只是偶尔抽出点时间来指点已经收为记名弟子,并取了“清风”“明月”两个流传度极广道号的小道童。
忽有一日禹天来正在观内静修,门外有清风急匆匆赶来通报,说是有一女子自称是老师弟子求见。
禹天来一怔,立时凝神聆听,虽然隔着几重院落,仍然听到了门口正与明月说话的一个女子的声音,却正是才与自己分别不到一年的弟子聂隐娘。
第一百七十八章 泰山小天下,绝顶谁为峰
禹天来直接运功传音,让门口的明月将聂隐娘带了进来。
聂隐娘见到师傅,二话不说便哭拜于地泣不成声。
禹天来吓了一跳,他原也猜到聂隐娘只隔了这么短的时间便离家来找自己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此刻看到素来开朗活泼的弟子见面便哭,这事情只怕是极其严重了。
当下他先温言安慰一番,然后才细细询问缘由,等聂隐娘一面抽咽一面述说的前后的因果,却不由得哭笑不得。
原来聂隐娘此次却是为了逃婚而离家出走。当初禹天来离开之后不久,聂锋的顶头上司魏博节度使田绪便遣使上门,说是听闻聂将军家有女初长成,貌美而慧,欲为自己的第三子田季安提亲。
聂锋一来明白这是上司有意进一步巩固主臣之间的关系,由不得自己推拒,二来也知道那田季安一表人才,倒也不会委屈了女儿,于是慨然允婚。
聂隐娘得知此事之后不免大发了一通脾气,当即十分坚决地表示了不会嫁给那什么田季安。
聂锋虽然素来钟爱女儿,但此事也绝不会由着她的性子,当时便将话说死了——不嫁也得嫁。
聂隐娘又急又气,她得禹天来教导,为人又聪慧机敏,当然也知道父亲的无奈,但在这件事情上实在无法委屈自己。左思右想之后,她索性将心一横,留下一封书信离家出走,千里迢迢地跑来寻找师傅。
听说了是这么一回事,禹天来才算安下心来,摇头笑道:“徒儿你这一次也是太过莽撞,不过婚姻大事事关你终身幸福,倒也当真不能委屈自己。这样罢,你便暂且留在为师这里,为师再写一封书信派人送去给聂将军,也令你父母放下心来。”
“多谢师父!”聂隐娘立时转悲为喜,向禹天来连连拜谢。
禹天来看她神色转变如此自如,哪还不知她方才的悲戚之色多半是装可怜来骗取自己同情,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聂隐娘脸上却又现出一些担忧的神色,这一次却绝非做作:“师傅,弟子这一走,是否会招来田绪的怨恨而迁怒与我爹爹?”
禹天来摆手道:“这一点你尽管放心,聂将军是田绪麾下第一号大将,田绪对他最为倚重,心中总有些不痛快,也不会蠢到为这等儿女之事自毁长城。再说为师给聂将军的信中会让他向田绪坦白你我师徒的关系,如今为师怎都是天下第十一位内景大宗师的身份,那田绪若是明白事理,便该知道如何取舍。”
听得师傅说得如此霸气,脸上登时喜笑颜开,凑到近前道:“那今后弟子便随师傅在此修炼了。”
禹天来笑道:“留下来自是可以,不过你最好和清风、明月一样扮作道童,否则出入道观之内总有些不便。”
聂隐娘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眉开眼笑地道:“一切都由师傅做主。”
转过天来,禹天来也写好了一封书信,到山下重金雇佣了一人前往魏州送信。
聂隐娘则喜滋滋地扮成一个模样俊俏的小道童,每日都跟随禹天来养气练剑,恢复了五年来早已习惯的惬意生活。
如此又过了月余,始终在暗中戒备的禹天来一直没有等到空空儿地再次出手,却等来了另外一个客人。
禹天来“餐霞观”的正殿与仍是男装负剑、飘逸如仙的薛红线相互见礼,然后含笑问道:“红线姑娘此来,可是上次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
“禹观主猜得不错,”薛红线换了一个称呼以示尊敬,“我两派与‘魔神殿’反复磋商之后,已经定下于来年惊蛰之日,在泰山绝巅玉皇顶一战。”
禹天来笑道:“昔日仲尼慨叹‘登泰山而小天下’,本朝大诗人杜甫也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你们双方将战场选在此处,也当真是用了心思。如今已是年底,来年惊蛰开战,时间倒也充裕。只不知此战是否已经定下章程,总不能混战一起生者及胜者罢?”
薛红线听他说得有趣,掩口笑道:“当然不是,我们决定五阵来决胜负,届时双方轮流派出五人单打独斗,这五人之中须有先天武者一人、罡气宗师二人、内景大宗师二人,五阵结束之后胜负自然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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