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隐娘却又有些担心地道:“那怪物的实力实在强横,师傅纵使可以追到他,只怕要除掉他也并非易事。”
禹天来笑道:“这一点你尽管放心,一来为师方才已经大致摸清那怪物的实力底线,而那怪物却不知为师还留了几分实力,吾知彼而彼不知吾,只凭这一点为师便已有了六七分胜算;二来为师还预先伏下了一招杀手锏,只要寻机发动,更可将胜算提升到九分。至于剩下的一分,便看为师与那怪物谁的运气更好一些了。”
聂隐娘素知师傅做事谋定而后动,既然如此说了,那便是当真胜算在握,便也随之放下心来。
此时禹天来却忽地将脸色一正道:“徒儿,为师在临行之前,尚有一件大事要交托于你。”
聂隐娘一愣,但见禹天来神色郑重,便也端正了神色恭然道:“师傅有事尽管吩咐,弟子自当竭尽所能。”
禹天来喟然轻叹道:“此战之后,为师只恐将离开这一方世界。”
聂隐娘面色陡然大变,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些颤抖:“师傅何处此言,你不是说已经胜算在握吗?”
禹天来摆手道:“徒儿你不要想错了,为师却不是说自己会死。如今为师的修为已经无限接近外景天人之境。若是所料不错,在此次与那怪物的一战中,为师便可以踏出那最后一步。为师已隐隐地感悟到天地之间的一些规则,如今这世界怕是已经容不下外景天人。在为师真正踏出那一步的后,这天地的规则便会自动启动,将为师排斥出这一方世界,转而进入另一个世界。”
他这一番话真中藏假,假的只有那虚无缥缈的所谓“天地规则”,其他所说的即将突破境界是真,而突破后便将离开却是根据自己多次穿越的经验总结出来,应该也不会有错。
聂隐娘听得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道:“师傅你是说自己即将得道飞升?这不是开玩笑罢?”
禹天来摇头失笑道:“这与得道飞升什么的却是两回事,不过的确有些相似,都是由此方世界前往另一世界。”
聂隐娘听他说得郑重其事,这才真得相信了几分,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浓浓的不舍与难过。这些年来师徒二人朝夕相处,她已经习惯了这只比自己年长十来岁却仿佛无所不能的师傅在身边,对他的依恋之情更甚于父母,此刻听说他即将离开,而且是前往另一世界,只怕此生都不再有相见之日,心中登时彷徨失措。
“也许师傅你的感觉是错的呢?对了,不管是师傅你何时那怪物,真实的实力应该早就超过内景之境的极限了罢?现在不都还好好地留在这个世界吗?”
看着双目之中已经泛起泪光拼命找理由来反驳自己的弟子,禹天来无奈地苦笑道:“为师与那怪物的情形都有些特殊。为师是修习了达摩祖师的‘七宝妙身诀’,开发了身体的潜藏力量;那怪物却是本身拥有强大至堪比外景天人的精神力量,又融合了空空儿本身的修为。从本质上来说,我们两个都算不上外景天人……”
聂隐娘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上前一步扯住禹天来的手臂哀求道:“从来都没有事情能够难住师傅你的,难道这次便不能想办法留下来不走?”
禹天来叹道:“如果没有那怪物的威胁,为师倒也不急于突破,只须压制自身修为应该可以在这世上多留些年头。但那怪物突然频频出手掳劫武林高手,应该图谋非小。为师若不主动出击而坐等对方发动,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聂隐娘终究不是凡俗女子,在大事上想得甚为明白通透,听了禹天来的解释,便也不再这事情上纠缠,揩干眼泪道:“此事确是不容拖延,师傅尽管按计划好的去做便是。方才师傅说有事交代,却不知是什么事情?”
禹天来道:“为师曾答应苍松道长,将‘餐霞观’的道统传承下去。清风和明月两个孩子根骨不错,便是为师选定的传承之人。但他们两个的修为尚未真正登堂入室,等为师走后,徒儿你还需好生看顾扶持。”
聂隐娘却断然道:“师傅说得哪里话来?有弟子这大师姐在,哪里轮得到那两个小家伙继承‘餐霞观’?若师傅当真离开,请恕弟子当仁不让,要接掌‘餐霞观’门户了。”
禹天来看着她摇头道:“徒儿你这又是何苦?你家中尚有父母,自己也有大好青春,何必要守着这清苦道观?”
聂隐娘的一张秀美的脸上满是倔强之色:“弟子心意已决,请师傅不必再说。师傅若定要阻止,除非是现在便将弟子驱出师门!”
看到她脸上的神色,禹天来自知无法令她回心转意,只得点头道:“既然如此,便由着你罢!”
交代完毕,他转身从打开静室墙壁上的一个暗格,从里面取出一个长条形的木匣,用一条布袋束了斜背在身后,然后对聂隐娘道:“为师这便要出发去追踪那怪物,日后徒儿你须要自己保重。”
聂隐娘却又扯住他的手臂问了一个打出他意料之外的问题:“师傅,若是弟子日后也能突破至外景天人之境,是否便能前往师傅要去的世界?”
禹天来愣了一下,看着她满是期待的目光,终于还是决定给她一些希望:“据为师的感应,应该会是如此。只是在当今之世要突破至天人之境实在是难于上青天,为师也是机缘巧合才有了突破的机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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