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那致虚仍然继续说了下去:“我等也知禹真人提出此建议是不想道友们冒险,但如此一来所有的压力便都移到真人身上,这又令我等于心何忍?再说贫道与两位师弟毕生浸淫阵法一道,自信颇有一些成就,不管对方会摆出什么阵法,总还能看出几分虚实,若能再有几分运气,未必便没有破阵的希望。退一步说,贫道等纵使不能破阵,全身而退的把握总还是有一些的。左右禹真人也决定放弃破阵,何妨让我们三人勉力一试?”
禹天来知道当前由世俗蔓延到修行界的这场大战中虽有无数风险,一个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结局,但相应的也有无穷的好处,便如自己在参战之前便收到道祖亲赐的一份天大酬劳。眼前的罗浮三子却是决心要将身家性命押上去,来博取日后的一份远比打酱油般来一趟战场却无所建树要丰厚无数倍的回报。他若是阻拦,即使是出于好意,对方也绝不会领情,而只会心生怨恨。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做这费力不讨好的恶人。
想到此处,他也只能拱手道:“三位道友为大义而以身涉险,贫道感佩无比,只是还请千万珍重自身。”
罗浮三子见他终于答应,尽都喜动颜色。
到了第二天,双方仍在原处相见。
布达拉遥向禹天来合十施礼道:“禹真人,前次一局是贫僧这一方落败,此次斗阵法,合该贫僧这一边先出题,不知真人意下如何?”
禹天来见罗浮三子一起望向自己,知道这一阵终究难免,暗自叹息一声,回礼笑道:“自该如此,国师请布阵罢,也好令贫道等一开眼界!”
布达拉轻轻招手,身边立时有一个小沙弥手捧花瓶走上前来。他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弯曲,从瓶口插着的几根花枝上轻轻拈下四朵茶杯口大小的白色曼陀罗花,弹指间将洁白如雪的花朵送上空中。
那四朵曼陀罗花便那么静静地悬浮在空中,一朵居上,三朵居下,排成一个正四面体的结构。
禹天来敏锐地感应到这个正四面体结构内部的空间发生了奇异的波动,暗自运转葫芦七神通中的天视地听神通,凝目力向其中望去,却见那前一瞬还一览无余的有限空间竟变得广阔无比,而且其中似有无边祥光瑞霭,令他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侧耳倾听,其中隐约又有许多佛音禅唱此起彼伏,却怎都听不真切。
“曼陀罗大悲胎藏法界!”
心中闪过阵法的名称时,禹天来耳边也听到罗浮三子中的致虚低声念出同样的几个字,当即转头投去询问的目光。
致虚面上现出一抹自信的微笑,以神念传音道:“禹真人放心,此阵虽是佛门最厉害的几座秘传阵法之一,我兄弟三人还是有过一些了解,能否破阵当为五五之数。而且此阵以困人为主,我们即便破阵不成,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禹天来心中虽还有些不安,但看到罗浮三子已是跃跃欲试,也只能向三人拱了拱手,说一句:“有劳三位道友。”
罗浮三子越众而出,一起向对面稽首道:“国师,罗浮三子来破此阵!”
布达拉微笑道:“三位请便。”
罗浮三子纵身而起,化作三道流光飞入那阵法空间之内。
那阵法空间之内顿时大方光明,佛音禅唱也骤然洪亮清晰,显然是罗浮三子已经触动了阵法变化。
布达拉脸上的笑容却是愈来愈盛,忽地合掌高声喝道:“一花一叶,莫非世界。净世炎龙,还不现身!”
那四朵本是半开半闭的曼陀罗花徐徐绽放,许多微若尘埃的白色光点从花蕊处纷纷扬扬地飘散出来。
那些光点见风便长,只一眨眼竟变成一条条体长十丈、鳞甲如霜如雪、头生角而腹无爪的怪异白龙,密密麻麻地挤在空中,足有三四百条之多。
“罗浮三子休矣!”禹天来苦笑长叹,“居然是净世炎龙!好狡猾的老秃,居然玩了一手阵中藏阵的把戏,表面上是困人的曼陀罗大悲胎藏法界,其实确实佛门第一杀阵大光明净世阵!”
便在他嗟叹之时,那总数达三百六十条的净世炎龙已经团团围住那座曼陀罗大悲胎藏法界,一起张口向阵中喷吐出一道道灼热无比的白炽火柱。
四朵曼陀罗花之间阵法空间倏地消失,现出其中满脸惊愕之色的罗浮三子。看到漫天的净世炎龙,他们尚来不及做出恐惧或愤怒的表情,便已被铺天盖地的净世炎焰吞没。
片刻之后,净世炎龙停止喷火,重新缩小成白色光点飞入四朵曼陀罗花的花心之内。
至于罗浮三子,皆已在那可怕的净世炎焰中灰飞烟灭。
禹天来缓步出阵,面笼寒霜语似凝冰:“国师这一手瞒天过海阵中藏阵的手段果然高明,这一局是贫道先输一场。幸好还有回本的机会,现在该贫道布阵请贵方来破了。”
说话间,他从袖中取出那一卷阵图托在掌中。
“不必劳烦真人布阵了。”布达拉出乎意料的摆手道,“贫僧自认这边无人可破真人这座杀机四伏的惊世剑阵,这一场主动认输。今日的赌局,你我便算是打和。”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万佛朝宗,花开彼岸
布达拉如此决定,禹天来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毕竟先前他自己做的便是同样的打算,只是因罗浮三子的求功心切而中土夭折罢了。大家都是一样的皮厚心黑,也便说不上鄙视和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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