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死里逃生后,他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铁壁厢车的下方突然刺出排枪,整整有七根,若不是此人及时反应过来,原地蹦高抓住车厢,他的双腿至少会被捅出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不死也会重伤。
想到此节,这位豪杰猛地把心一横,单手抽刀劈斩,将脚下的排枪全部斩断枪头,不料头顶左右的枪林突然发作,稍微往后收回,就刺穿厢车木板向他袭去。
“该死!”
淬不及防之下,羌人军候的腹部被捅了一下,尽管只是皮外伤,却彻底激起其凶蛮的野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双脚伸直落地后,双手握紧羊角长刀,默默念诵本族巫师教的法咒。
“长长长长长长长 Zhang Chang Zhang Chang Zhang Chang Chang”
原本三尺三分长的羊角刀,从握柄至刀身,顿时浮现出连串血色巫咒,状若蝌蚪又似豆芽。紧接着,刀身就以眼睛可见的速度不断延长,直接兜铁壁厢车底部伸展过去,长度大约丈许。
“给我起开!”
羌人军候此时已经忘乎所以,双手猛地发力往上提,羊角长刀仿佛一根撬棍,将牢牢扎根在大地的铁壁厢车高高撬起,千斤重的战车好像一件孩童嬉闹的玩具,被此人硬生生地挑开,重重地砸在隔壁的邻车上,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如此神乎其技的一幕,通常只会发生在绝世猛将身上,结果却在一个不起眼的西凉军军候手里出现,实在是太出人意外。
此情此景,吓呆了河内军的将士,不论是长枪兵,还是刀盾兵,又或者是弓弩兵,都被这位羌人豪杰的悍勇吓住了。
看热闹不嫌事多的三位道将,各自以法术掩藏身份,同样看到如此精彩的一幕。
无双上将潘凤天生神力,对此已不见怪,心里只是犹疑,还未想到更深一层。李典也是豪族出身,有自己的家学秘术,可以暴增力气,根本看不上粗俗不堪的羌人。
反倒是叶知秋感受颇多:“龙气法禁崩塌后,一部分龙气散逸,进一步稀释成灵气反馈天地,如今不仅加剧了道法显圣的时代痕迹,很明显连普通人都受到影响,从低武向中巫演变!”
他看了一眼西凉军的羌人军候:“可惜!此人恶怒交加下,奋起全身力气,激发了自己的潜能,显然是用力过头,陷入长时间的硬直。现在就是来一个小孩,都能轻易地将他击倒,甚至当场格杀!”
叶知秋的预判没有错,久久不动的羌人豪杰,很快就被人看出底细,长枪兵不敢轻易上前试探,弓弩兵们却忍不住扣动机纽射击了。
一瞬间,几十根四下飞来的弩矢,不分先后地射中此人,他比同僚更幸运,浑身插满箭矢,转眼间嗝屁阵亡!
其他人待他往后倒地,就手忙脚乱地推出更替的铁壁厢车,很快恢复车阵的原貌。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河内军的将士手脚还是相当麻利。
看到这一幕后,叶知秋眯着眼睛轻轻点头:“这些郡兵的战术素养非常不错!现在该考虑一下,临阵突破的人,究竟是单独出现的个例,还是即将迎来大爆发的前奏!”
第110章 大战(三)
河内军的大阵,硬朗地就像山核桃,恁凭西凉精骑如何敲打,都无法砸出缝隙来。再则,百余张大黄弩配合的手弩,令他们的对手戒惧忌惮,就像尖牙利爪的狐狼,对着蜷缩成团的刺猬无从下嘴。
随着时间的推移,河内军就地组装而成的攻城器械,被几十匹驽马合力往前拖曳,对战双方的情势随即改变。
六丈高的塔状箭车,几乎与虎牢关墙平齐,上面站满善射的弓手,他们躲在盾板后面,感觉风向正合适,就用抛射的法子,将箭矢送上天空,划过并不完美的抛物线,落在超出射程之外的虎牢关上。
起先,稀稀落落的箭矢撞在关墙上,随着弓手们不断修正,利用顺风的优势,很快就在墙头插秧似的,植下密密麻麻的羽翎箭。
守关大将牛辅面色不虞,只是向身边的亲卫轻轻点头,此人就立即转身下去传令。
紧接着,西凉军中的羌族巫师得令,就用血祭之法,激发了埋伏在虎牢关内外的巫术,十二都天鬼神从巢穴中醒来,随手撒播凡人看不见的血色光芒,为西凉军将士的武器盔甲,涂抹上薄薄的一层红光。
与此同时,十二个披头散发的少女,手持薄刃角刀,绕着一条草扎的蟒蛇翩翩跳舞,不时上前斩了一记。
茅草扎成的蟒蛇,很快就被跳着战舞的少女们斩地七零八落,它的身上每出现一条伤口,就有大团浓白的烟云冒出,汇聚在虎牢关墙头,颜色渐渐转为灰黑!
起风了!
风从虎牢关墙内往外吹,河内军的弓兵远距离抛射而来的箭矢,顿时被这股怪风吹偏吹走。形势转眼间反转过来,骤然改变的风向,开始有利于西凉军的弓箭发威。
风云变幻如此之快,普通人还以为自然之力,唯独对道法、巫术、禁制都入门上手的叶知秋,一眼看穿了西凉军的优势,究竟来源于何处。
“局部地区改变气象的巫术!颇有儒门道人董仲舒登台祈雨,平息旱灾的本事。莫非这位由道转儒的大家,也曾经涉过巫道?”
想要凭借弓箭决定攻城战的胜负,河内军做出一个很好的演示,相对的,西凉军也不可能用散乱的箭矢,击溃河内军的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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