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李玄的左眉毛，原本乌黑油亮，此时却从根部泛起血丝，转眼间涂抹成暗红色。至于右手掌心的裂缝，已经完全睁开，露出一只黑眼白瞳，非常古怪的大眼珠子。
瞬息间，小乞儿的视野拉近到号房里，就像戴着望远镜和红外线透视镜，看见里面所有人的动静。
书办自矜身份，以为自己是读书人，粗重活不该自己来做，依旧坐在原位上，等着别人给他投食。
至于武艺高强，有资格带刀的积年禁卒，相对于新人来说，算是“牢头”级别的大佬，自然无需亲自动手。
也只有在监狱里时不时来回巡视，没有多少地位可言的普通禁卒，担负起为众人送餐的任务。
再则，他们乐意如此，毕竟看到好菜的时候，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先偷吃几口，也算是一种福利或者好处罢。
可是，两个手提式七层食盒，里面的酒菜都被五鬼隔空搬运走了，当禁卒打开一层后，发现空空如也时，满脸期待的神情顿时僵住了。
“或许是放进来时，厨子一不留神走空了。”
禁卒心里安慰着自己，随即打开了第二层，还是干净地就像水洗似的，附近围观的禁卒，脸上的神情也是不敢置信。
一层空食盒，可以解释说地过去。两层空食盒，就是怎么圆谎也圆不过去的。这位禁卒的心已经开始下沉，伸出去的双手都开始哆嗦了。
第三层食盒盖子掀开，里面还是空空如也，若不是还有余温，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送餐进来的人给坑了。
禁卒深吸一口气，接连不断地打开其余四层，别说酒肉饭菜，就连汤汁都没有一滴。另一个七层食盒同样也是如此。
号房里的其余六个人，同时看见眼前的这一幕，面面相觑，相对无言，脸上的神情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讶异、不安、不信、怀疑、惊恐、沮丧，只能默默地接受现实，默默地摸了摸肚子，饿地开始叫唤了。
最终失望透顶的书，忍不住豁然起身，骂道。“见鬼了！”
五鬼们亲眼目睹号房里上演的一幕，顿时如饮甘醴，高兴地抖动起来。却因此差点泄漏了行迹，不过他们还是强行忍住，卷起搬运出来的饭菜，呼地一声返回内监深处的甲字号小仓。
第457章 人心
恍惚间，平地骤起一阵阴风，吹地下山虎阎森等人眼睛都睁不开。三息后，却风平浪静恢复原状，只不过端坐在木床上的小乞儿，面前忽然多出十几个杯盘碗碟，还有细颈瓶装的陈酿花雕。
被酒色掏空身体的花蝴蝶王磊，最是沉不住气，伸手指着李玄，忍不住惊叫出来：“见鬼了唔！”
无处不在的五鬼，无需好心的左道之士下令，就自作主张地封住他的嘴巴，让这一声惊呼，堵在花蝴蝶王磊的喉咙里，差点岔了气息。
李玄没有多看一眼，右手放下铁杖，捡起精美的竹筷，看着面前的各种家常菜，看重黑白相间的冬笋炒香菇，轻轻夹住一块香菇，慢慢送进嘴里，仔细咀嚼。
“素油炒的，味道还不错。就是放的久了，有点凉，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说完，小乞儿放出肚子里的馋虫，任由它在酒菜之间转悠，闻着味找到一盘卤鸭，随即扑上去，大口大口地吞食起来。
李玄慢条斯理地用着本该属于禁卒享用的午饭，右手掌心的鬼眼，依旧监视着监狱入口处的号房，看着他们崩溃的神情下饭，感觉非常美妙。
四头五鬼齐齐来到床前，感谢左道之士解放他们，脱离这座不见天日的囚笼，赋予他们新的身躯，甚至神奇的法术，可以隔空取物，甚至可以用来戏弄人。
李玄看到五鬼单膝跪下，立即明白它们的心意，笑道：“复仇的感觉多么美妙！我看见你们沉浸其中，看来薄惩管着监仓的禁卒，你们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到这里，五鬼们连连点头，似乎真的满足了，谁知李玄口风，瞬间一改：“究竟是何等的卑微，你们才会对此番行为欣喜若狂？你们不该如此长久地欣喜，而是应当满怀希望地等待，等着下一个报复的机会来临。我相信，应该用不了多久！”
五鬼们这才反应过来，让监狱里的禁卒饿肚子，并不能证明什么，他们有的是门路找食吃。反倒是左道之士所说，另寻它法，给予他们严厉甚至残酷的惩罚，才是最好的复仇。
李玄慢悠悠地享受着堪称丰盛的午餐，看了一眼神情肃然的五鬼，心里暗忖：“这些傻瓜就是欠修理，待我好好调理教导一番，引导它们走上正路，迟早养成鬼道巨擘。”
与此同时，下山虎阎森等六人感觉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凭空出现的杯盘碗碟，就够令他们吃惊了，小乞儿教训人的语气，以及话里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意思，无一不在表明，看不见、触碰不到，传说中的鬼物，真的出现了。
就连最淡定的燕家老仆，都因为某些传统习俗的缘故，决定与李玄保持距离，躲地越远越好。
没过多久，监狱入口方向，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即使内监最深处的小仓，都有人能听见，各种方言土话的骂人脏话，不知道吐露了多少。
下山虎阎森毕竟心细，脑子稍微一转，就猜测出真相来了，再望着小乞儿的时候，眼神就完全不同了，就像看着一座宝藏，流露出贪婪、觊觎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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