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桄榔”一声大门敞开,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开外,红衣绿裙、手腕上套着七八个翡翠镯子,脖子上挂着两三斤黄金链子,满头珠翠可以亮瞎人眼的妇人双手插在水桶腰上,恶狠狠的向楚天瞪了过来。
“楚天楚档头!”妇人涂得艳红的双唇极力的张开,大片口水顺势喷了出来,吓得老黄狼猛地向后一窜,这才避开了她嘴里的口水:“咱们清流小筑可是正经地方,你大白天的……”
“嚇,非要我三更半夜来不成?”楚天朝那妇人鼓了鼓眼睛,从袖子掏出了一根蒜条金晃了晃。
“大白天的来喝喝茶,听听曲儿,自然也是可以的!”妇人凶巴巴的面庞骤然堆起了满脸的笑容,她强行扭动粗壮的水桶腰,犹如一头肥胖的企鹅一跃而起,麻利无比的将楚天手中的蒜条金一手抢了下来。
右眼瞪得溜圆,左眼紧紧闭起,妇人将蒜条金塞进牙帮子里狠狠一咬,顿时眉开眼笑的轻声叫道:“十足赤金,嘻,楚档头发财了哈?进来,进来,一群短命的娘皮子啊,还不赶紧打扮打扮,楚档头来了!”
“嘻嘻”一笑,妇人扭动着圆溜溜的腰身大声叫嚷起来:“乖女儿们,你们整日里最惦记的楚档头来了!不要睡了,睡什么睡?等你们死了有得是睡的功夫!来几个活人啊,楚档头来了!”
妇人恶狠狠的挥动着那根蒜条金,两个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恶狠狠的盯着空荡荡无人的精巧庭院。
“秀妈妈只管忙去,呵,我只是来找红姑聊几句。麻烦妈妈送壶茶过来就是!”楚天拍了拍老黄狼的脖颈,老黄狼轻轻一窜进了院子,粗壮有力的尾巴一甩将两扇院门紧紧关上,后爪一抬,还把门栓子给挂上了。
也不用人招呼,老黄狼顺着院子里的游廊,极其熟稔的向后院走去。
秀妈妈笑成了一朵花儿一般,急忙向楚天应了一声,将蒜条金塞进袖子里,乐颠颠的一路小蹦着去了。
绕过前面的大院子,顺着一条鹅卵石铺成的甬道行了十几丈,后面一字儿排开了好几间精巧的院落。
老黄狼来到了右手侧的第一间院子门口,就沉甸甸的趴在了门外空地上,长尾巴胡乱的扫着地面。楚天拍了拍它脑袋,整了整衣衫,轻轻的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第四章 清流小筑的红姑(二)
占地不大的院子里用几块玲珑的江石堆起了一座小山,绕着小山开凿了九曲八弯的小溪,湍急的溪水撞击着转弯处特意架设的瓷瓶,不断发出“叮叮、咚咚、嗡嗡”的脆响,让小小的院子顿时充满了生趣。
小山顶部种了一株四季红的枫树,小孩巴掌大的红叶偶尔飘落,落在小溪中顺着溪水飘走,又给这小院增添了几分诗情画意。
院子一侧是六间精巧的竹舍,这是丫鬟侍女居住的地方。
院子的北边,则是一座儿竹笋形状的小楼,下面是三间厅堂,二楼是卧房,面积最小的顶楼香烟寥寥,风吹过,隐隐听到空洞的埙(xun)声传来。
反手合上了院门,楚天走到了小楼前,顺着楼梯到了二楼,一把推开了二楼卧房的房门。
“红姑,起身接客了!”懒样的斜靠在门框上,发髻上的粉绣球花晃了晃,楚天笑呵呵的敲了敲门,向着卧房内那张垂下了厚厚床帘的拔步床叫了一声。
过了好半晌,一声甜腻腻的、好似长了无数小小的钩子,从耳朵里一直慢悠悠的钻进去,一直钻到心里勾着你的五脏六腑都痒酥酥的声音幽幽传来:“楚天,楚大档头,上青楼也没有你这么勤快的。”
“红姑,你说清流小筑是青楼,不怕绿姑撕你的嘴?”楚天笑得格外灿烂,晃悠悠的走到了屋子里,坐在屋子中间的圆桌边,拎起半壶残茶,洗了洗一个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红姑“嘻嘻”一笑,慢悠悠地说道:“琴舍和青楼,有啥子不同喽?哎,正好你来了,也少了麻烦!”
床帘一动,“啪啪”两声,一个巴掌大小的血色封面的册子,还有一根一尺长的玉尺同时落在了楚天面前:“嗯哼,自己测测,又是一年了,你可有点长进?”
玉尺长一尺,上面有十个长刻度,每个一寸长的刻度中,又分成了十个小刻度。
楚天眉头一挑,他笑了笑,抓起玉尺,手掌微微用力,就见玉尺上一点白光亮起,渐渐的白光越来越长,逐渐向玉尺的第一寸刻度逼近。
床帘微微拉开,一对儿雪亮的美眸在缝隙里看着楚天手里的玉尺。
过了足足一盏茶时间,玉尺上的白光抵达了八分刻度左右,就再也无法前进半点。
楚天就“嘻嘻”笑了,他沾沾自喜的看着玉尺上亮起的刻度笑道:“八十年修为,我还差几天才满十八岁哩,蛮不错的嘛!”
放下玉尺,楚天翻动那血色封面的册子,翻开了十几页后,笑呵呵地说道:“红姑,你看,去年这时候,我才五十五年的修为,一年增长了二十五年修为,我还是蛮用功的!”
一边说着,楚天一边从小册子的封皮上扯出一根极细的碳条,细细的在册子上书写了一番。册子上并无人名,只有一个天干地支和数字组成的编号,楚天在这编号下写下了“某年某月某日,八十年修为”的字样。
床帘一动,那对儿美眸消失不见,红姑悠悠叹道:“比起寻常人是不坏了,不过也就这样。嗨,谁让我摊上你们这群不让人省心的混账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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