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发问的这位老道姑在大陆的地位与朱洛相仿,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荣耀,而是危险。
老道姑神情漠然,生死已断,说道:“稍后,我会杀死这个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看着陈长生,指着轩辕破的后背。
轩辕破的身体微微颤抖,在无比恐怖的威压之下,根本无法转身,也无法离开。
“我还会做一些事情,会让你们看到。”
老道姑看都没看身前的轩辕破与那片废墟一眼。
在她眼里,轩辕破已经是个死人。
今夜她已经为国教学院里的这些年轻人们做好了安排,决定了人生。
大周军方的神将很欣赏折袖,所以那个狼崽子只会受重伤,断一只手或者一只腿。
她不会杀陈长生和唐三十六,因为就算强大如她,也不想得罪国教和汶水唐家。
但这不代表她会放过他们。
她会在他们的眼前,把折袖打成残废,然后慢慢地杀死那个妖族少年。
她要让他们看着自己的朋友血溅当场,却无力回天。
她要他们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无助,真正的绝望。
她相信,事后他们活着,或者会比已经死去更加痛苦。
这很好,她本来就是来教育他们的,那就要留给他们一个无法忘记的深刻记忆。
至于国教学院的年轻人会不会反抗……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都说这些年轻人是真正的天才,但那又如何?不要说什么青云榜和点金榜,如果是王破和肖张这样的晚辈,或者让她看上两眼,这些年轻人又算什么?
是的,如果换成别的年轻人,在感受到如此可怕的强大气息,尤其是猜到老道姑的身份后,或者都会放弃抵抗。因为他们不可能是对手,如果说他们是雏鹰,老道姑就是寒冷的高空,如果说他们是幼虎,老道姑就是深不见底的渊壑。
可是,他们不是别的年轻人,他们是国教学院的年轻人。
在浔阳城里,陈长生敢向朱洛出剑。在雪原上,折袖敢向魔族亮出獠牙。在三岁的时候,唐棠就敢尿唐老太爷一脸。在刚进京都的时候,轩辕破就敢和天海牙儿动手。
反正无论如何都不打过,所以不打?这不是他们的逻辑,在他们看来,既然反正无论如何都打不过,那当然要先打过。打不过?打不过又如何?会死俅,那就往死里求活。
年轻人开始准备战斗,各有各的战斗方式。
拐杖躺在地面的阴影里,折袖站在窗檐的阴影里,脸上满是阴影,遮住血红的眼睛,坚硬的狼毛,锋利的狼爪,静静看着那个老道姑,右手握着半残的魔帅旗剑,平静漠然地令人心悸。
唐三十六双掌微微用力,窗沿骤碎,只听得数道异响,数道烟花向着飘雪的夜空里飞去。原来,他在国教学院里面一直布置着机关。这是他的战斗方式,遇着这样可怕的敌人,当然要在第一时间发出示警的烟讯,离这里最近的是皇宫,薛醒川应该会很快赶过来,至于汶水唐家派来暗中保护他的高手,更是会最先出现,当然,就算是第二神将薛醒川和汶水唐家的供奉加在一起也不会是这个老道姑的对手,但他才不相信,这个老道姑真的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们下杀手。
苏墨虞脸色苍白,看着老道姑声音微颤说道:“舅妈,你真想两家反目成仇吗?”
陈长生看着那名老道姑,没准备动用鞘中的万剑或者那些天书碑,而是握住了一封信。他知道,就算自己这些再如何拼命,也不及老道姑的一根手指,只能希望苏离的这封信能够发挥作用。
数道极轻微的湮灭声,向夜空里飞去的警讯烟花还来不及发出光芒,便就此消失不见。
唐三十六的脸色有些难看。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等级数的强者,直到此时才知道,原来他熟悉的关于战斗与人心的计算推演,在这些人面前没有任何意义,这些人已经超越了世俗,又怎会被世俗智慧所困?
陈长生握紧了手里的信,心情微沉。
便在这时,似乎被遗忘、在老道姑眼中已经是个死人的轩辕破忽然动了起来。
他在废墟里极其艰难、缓慢地转身,然后慢慢地抬起了手里的铁剑。
他距离院墙最近,离老道姑最近,感受到的灭绝气息也更清楚,承受的压力最大。
当陈长生、折袖等人做好战斗准备的时候,他还在与那道压力抵抗。
最后,他终于转过了身,举起了剑。
要面对老道姑这样恐怖的强者,要战胜对死亡的天然恐惧,轩辕破用尽了所有的勇气。
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便消耗光了所有的气力与精神。
直面着老道姑,他的身体不停地擅抖,看着就像是重病初愈,他手里的铁剑也同样如此,看着摇摇欲坠。
他已经表现的足够勇敢,但这样的他还能怎么战斗,还能怎么出剑?
老道姑第一次正眼看了眼轩辕破。
她的眼事流露出无穷无尽的嘲弄与轻蔑。
按道理来说,八方风雨这种级数的绝世强者,不会对年轻的晚辈如此羞辱。
但她今天就是来羞辱国教学院的。
轩辕破是个熊族少年,最重勇武与荣誉,最受不得羞辱。
他的脸涨的通红,有些稚嫩的眉眼间现出一抹决然,大吼一声,双手握着铁剑,便向老道姑斩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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