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年,保姆又回来了,还给约翰凯利带来一个孩子,是不是这样?”文讷提出下一个问题。
“这个我不知道啊,只听说他们夫妇领养了一个孩子,这也是他们领养的第一个孩子,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小男孩。”
“一个混血儿?”
“那倒不是,典型的中国小孩。”
“后来呢?”
“这孩子养了几年,该上学了,他们两口子就把孩子送回美国了,以后再没见过。”
“小孩叫什么名字您老还有印象么?”
“叫汤米。”
采访到此结束,两人离开了退休老教师的家。
路上,卢振宇问文讷:“你怎么判断保姆是龙阳人?”
“哦,凯利在日记中记载过,他去过龙阳,而且绿豆面酿皮是龙阳特产。”文讷侃侃而谈,“我猜测这个保姆其实是约翰·凯利自己找的,只是请学校后勤处出面,算是组织安排的保姆,然后保姆和约翰有染,过了几年抱了个私生子过来,也许就是约翰·凯利的孩子,嗯,也许不是,是雪保姆自己的孩子,她想让自己的孩子鲤鱼跳龙门成为美国人,凯利是接纳了这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但是并没有抚养他长大,而是把他卖了。”
“过了二十年,这孩子回来把凯利夫妇给杀了?”卢振宇问。
“推理就是这样。”文讷耸耸肩,“这个保姆可能姓薛,是龙阳人,就这点信息,想查出真相很难。”
“查出入境记录,这孩子出境总得有护照吧,不管是中国还是美国,总有个合法身份。”卢振宇说,“这孩子是凯利夫妇犯罪的初始,很有价值。”
但是调查出入境管理处陈年旧档案没那么容易,即便有李晗帮忙也是白搭,卢振宇只有一张北泰晚报的记者证,他又不是全国知名的名记,不可能走到哪儿都绿灯大开。
这条路堵死了,卢振宇又提出想见见那三个被判死缓的倒霉蛋,李晗依然帮不上忙,探视犯人需要省监狱管理局的批准,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只能是亲属和监护人,记者稍微例外,但你又不是央视的记者,又没有司法部开的介绍信,省监狱管理局不会开这个口子。
卢振宇辗转找到了当初为这三个孩子辩护的律师,他们家里都没钱,用的是司法局指定的官方律师,这个律师是个年轻女孩子,叫章榕。
第一百零五章 冤冤相报
章榕这个名字很熟悉,不正是金天鹅法务部的律师,许家豪许大少的亲信之一,在密室囚禁案中偷偷帮助了卢振宇的那个女人么。
再见章榕,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窘迫寒酸的小律师了,虽然穿着打扮依旧朴素,但整个人的气质从容了许多,她再度向卢振宇和文讷表示了感谢,如果不是他俩帮忙,弟弟章松现在怕是已经在监狱里了,章榕还提到自己母亲的癌症手术成功,年初就出院了,现在能跳广场舞,能出去旅游,别提多开心了。
“那三个孩子的案子,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是司法局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师,专门给请不起律师的当事人辩护,当然不是司法局的正式职工,是外包人员,这案子我尽力去辩护了,虽然最终判了死缓,总比立即执行也好,留了条命,将来还有挽回的余地。”章榕谈起案子,从温柔女儿变成了律政佳人,一丝不苟,严肃认真。
“这么明显的冤案,为什么还能误判?”文讷很是不解。
章榕解释道:“因为证据链实在是太完美了,这三个少年是有前科的,他们一个是四川人,一个是贵州人,还有一个湖南人,都是留守儿童,辍学少年,问题多多,缺少管教,在家乡都是闯了祸跑出来的,在百度贴吧里认识,结伴同行,积翠园14号别墅,也就是案发地,到处都是他们的指纹,包括刀柄上都有,他们还洗劫了财物,要说不是入室抢劫,实在说不过去。”
文讷说:“可是一般的少年杀人,都是捅十几刀甚至几十刀,没有一刀致命的。”
章榕说:“其中一个人,他家里是杀猪的,他从小就跟着爷爷杀猪,庖丁解牛这个成语你知道吧……”
文讷不言语了,心说这就是命,所有证据都指向少年杀人,除非真凶现身,否则真的没法洗清。
时间仿佛凝滞,空气中充满着绝望的气息,他们作为旁观者都能感到无助和毫无希望,那三个少年的家长的心情可想而知。
“好可怜啊,他们的家人一定伤心欲绝。”文讷说。
“不,他们很现实,已经放弃了这三个孩子,据我所知,这三个家庭都要了二胎,当然这解决不了什么,生下来依然是留守儿童,依然会重蹈覆辙。”章榕冷淡而平静的叙述着,“你们想这个案子改判,困难重重,当然如果你们坚持去做,我会提供一切帮助。”
“谢谢你!”卢振宇发自肺腑的看着章榕,“你是个真正的法律工作者。”
章榕淡淡一笑:“明知可为而不为,是懦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蠢货。”
“那我们是哪一种?”卢振宇不解。
“我们当然是蠢货。”章榕抬头望天,“坚持真理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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