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董走过去和希玛妮说了几句话,就让希玛妮先告退回去了,然后他带着方泽走到了楼上的书房。
“你已经在这里结婚了啊。”方泽对着老董说道,“看起来是不打算回华夏了?”
“年轻的时候穷,没办法,只能来这里讨生活,现在也已经住习惯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不打算回去了。”
老董的书桌上有一张他和希玛妮的结婚照,老董对着方泽颇有点骄傲的说,“我妻子的家族在印度是一个高种姓的大家族,我和她结婚的时候当时印度的副总理都打电话祝贺。”
“哦。”方泽听了老董的话之后倒是有一点感兴趣,他问到,“印度不是有种姓制度吗,我们外国人在印度算是什么种姓。”
“勉强也可以算作刹帝利吧。”老董拿出了一根烟,试图让给方泽一根,方泽摆手拒绝之后,他就自己抽起来了,“咱们华夏人在印度人眼里算是破落贵族,所以地位还是不错的。当然欧美人更高。不过这只对男人而言有点用,女人的话不论你在印度多高贵,出门还是要万分小心。有些印度人发起情来,可不管种姓,有时候连物种在他们眼里不是事儿。”
“额。”方泽回想了一下有关于印度人和动物之间的新闻,点头对老董的话表示同意。
“以前一直听说印度的种姓问题很严重,在德里这种情况怎么样。你的那几个印度仆人就是传说中的贱民吗?”
“不不不,我的那几个仆人虽然每个月给他们付很少的一部分薪水,但是他们只是低种姓印度人,并不是贱民。”老董吐着烟圈对方泽说道,“印度的种姓制度非常复杂,并不是从字面意义上的‘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可以解读的。”
“咱们国家的人可能因为历史原因,会把这种等级制度理解为阶级不同,贵族和平民的区别,或者相当于元朝时期蒙古人搞得那一套。但是其实不然,比起蒙古人当年按照人种分级,印度人的这一套种姓制度可歹毒多了。”
“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老董说道,“在我们家当仆人的这些人,按照等级划分的话是属于首陀罗,只是低种姓,并不是贱民。在印度,真正的贱民是没有自己的种姓的,他们干的是最肮脏最苦的活,被要求不能出现在公共场合。除了工作和拿报酬的时候,如果有贱民想要接触其他种姓的人的话,会被打死的。因为他们代表了不详,明白了吧。”
“明白了。”方泽听到老董的话只感觉到后背发凉。
“之前说到种姓划分,印度的四个种姓一共衍生出了一万多个亚种姓,这些亚种姓之间的划分也是非常的迷,比如我妻子的姓氏在德里是刹帝利,但是在其他的一些邦可以算作婆罗门。有些在德里算是刹帝利的种姓,到其他邦也被算作吠舍这种低种姓。”
“所以光是从姓氏想要判断阶级的话,其实是非常困难的。在印度,你的种姓并不代表你的高贵程度,真正代表你的高贵程度的是工作。”
“工作?”方泽有点没懂。
“对,因为种姓制度的确立很早,所以几千年以来,印度的各个种姓家族都试图往高种姓靠拢,争取鄙视其他种姓。这样搞了几千年,别说是我们了,就算是印度人自己也搞不明白了。”
“不过印度划分种姓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区分阶级,而是为了区分工作。举个例子,在印度,神是至高无上的,那么婆罗门就是神的代言人,负责和神沟通,是家里的老大。刹帝利是负责管理家庭事务的,算是老二。而负责挣钱养家的吠舍就是老三,打扫卫生的家务活有老四首陀罗干。这些都算是家里人。而一些比较肮脏的活,比如倒马桶,掏下水道,就得请外人来干,这个外人就是贱民,也被称之为不可接触者。”
老董抽着烟,语气轻松,但是说出来的话并不轻松,“不可接触者在印度是不算做家里人的,所以你有时可以看到一个印度人对小动物很有爱,整个人非常有爱心,是个好人,但是面对不可接触者,他们也不会把他们当一个生命。”
“我的公司以前雇佣过一个不可接触者当苦力,有一天他没有来,我也没在意,很久以后他父亲才过来告诉我说,他因为赶近路翻一个有钱人家的墙,被发现之后打死了。而他父亲都没有试图报警,这就是不可接触者在印度的地位。”
“没有人试图反抗吗?”方泽有些傻眼,毕竟他就算知道的再多,也只是从书面上理解印度的种姓,现在身处印度,从一个在印度住了很多年的同胞口中听到这些话,莫名的感觉有些可怕。
“不要以为对压迫的反抗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咱们国家的一句门当户对搞死了多少人,到现在都还有余毒。而印度的情况更复杂,之前给你说了他们有一万多个衍生的种姓,这些种姓其实就代表了工作。比如同样是首陀罗,在印度有开摩托车和骑三轮车接客的。但是,开摩托车和骑三轮车的两波人,并不是一个亚种姓,他们互相鄙视,拒绝接触。如果你不是开摩托车的种姓,就不能开摩托车,不然别人会将你赶走。因为他们的工会也是这个种姓把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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