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的脸色凝重起来:“这小子,一不做二不休啊,想不到他这么有能量……,老乔,你去领事馆那边布置一下,我估计不会真的出事,他在报道里不说人名、不说地名,已经留足了回旋的余地嘛。不过要以防万一,不能不做防备,你快去吧,我亲自去医院一趟,先探探那两个外商的意思。”
“好!”乔局长站起身,问道:“那个张胜还在局里,怎么办?”
局长没好气地道:“怎么办?凉拌!还不是他闹出来的?让他坐冷板凳去吧,我们走!”
※※※
医院病房内,关厂长捂着手机,正鬼鬼祟祟地给厂里打着电话,安排工作上的事。他没敢说自已受伤,只说有位重要客人突然到来,他需要亲自接待,并陪同走访一些地方,得过几天才能去上班。
关厂长之所以不敢跟厂里明言,是因为担心他的妻子和妻子娘家知道详情。厂里几个从香港带来的副厂长可是妻子娘家的人,而妻子娘家现在还有一个奶奶在世。这位老太君和她的丈夫在当年日本侵占香港时没少受鬼子的气,如果让她知道自已为虎作伥帮着日本人侵侮同胞,老太君一发火,他就一无所有了。
隔壁病房里,小村一郎躺在病床上,正在慷慨激昂地说着话,就像在发表演说。声调时高时低,时而歇斯底里。徐海生坐在对面,支着二郎腿,拧着身子,没好气地听着他说话,不时也用日语对答一番,听在不懂日语的人耳中,很像是两个人正在吵架。
徐海生摊摊手,对小村一郎道:“小村君,我知道你不服气,可是怎么处理才是对你最有利的呢?这件事如果闹开来,就成了国际事件,打人的固然要受制裁,你也逃脱不了强奸未遂的罪名。”
小村一郎刚要说话,徐海生一伸手制止了他,提高嗓音道:“小村君,我告诉你,这件案子根本不难查明。你几近赤裸的跑出居酒屋,看到的人成百上千,你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明白!你不要以为现在还是满清那时候,那时是官府怕洋人、洋人怕百姓、百姓怕官府。现在的官府,虽说为了招商引资不愿引起太大的外事纠纷,但是像你这样几百上千号人都能做证的犯罪行为,是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说到这儿,他放缓了语气,又道:“小村君,你是有身份的体面人,男人嘛,买春风流,不算什么,可是用强逼奸不成,反被人一顿饱揍,这事儿一旦传回日本,你会成为上流社会的笑话,得不偿失,何苦呢?”
小村一郎双手握拳,仰天长嗥:“岂有此理!八嘎牙鲁!难道你要我忍气吞声不成?那个家伙是你的什么人,你要这样帮着他?”
徐海生淡淡地道:“我和他只是生意上的伙伴,关系绝对没有你我亲近。我这样劝你,完全是为了你着想。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做也就做了,杀人一千自损一万的事能做么?你已经被打了,难道还能打回来?就算他因罪被拘留,你也会被递解出境,声名狼藉不说,我们的生意也泡汤了,何必跟自已过不去呢?”
小村一郎牙根紧咬,目泛凶光。
徐海生轻声一笑,说道:“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村君,来日方长,你急什么?”
小村一郎目光一闪,迎上徐海生的目光,探询着他话中的意思。
徐海生脸上闪过一片阴霾,冷声道:“这小子已经渐渐脱离我的控制了,我有种预感,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收拾掉他的!”
小村一郎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很好!徐君,我相信你,希望这一天快点到来。”
徐海生微微颔首:“当然!”
“那时候,他的那个姑娘,给我。”
徐海生笑了:“想不到你对她倒是情有独钟,不过……她可不属于我,轮不到我送你吧?到时候如果你还喜欢,难道不会自已想办法?”
小村会意,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声牵动他的伤口,疼得他一阵呲牙咧嘴,脸色显得无比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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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本以为这件案子会变得很难处理,因为一旦民众关注度高了,再加上外国领事馆介入,要想达到让各方满意的效果就非常困难了。
从目前的情形看,张胜的女友并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他们是想息事宁人的,而那个港商也很奇怪,吱吱唔唔的,好象特别怕公开他的身份,一清醒过来就表示出放弃追究、尽快结案的想法了,少了一个大阻碍,剩下的就得看日本人方面的态度了。
而日本人骨子里是典型的欺软怕硬,所以郑局长并不想向他们示弱,这种人是蹬鼻子上脸的那类人,不能太客气。
他赶到医院后,把警方调查掌握的情况向小村一郎、关捷胜以及正在现场的徐海生、美枝子等几位朋友说明了,暗示他们由于尚未造成严重后果,所以如果小村一郎和关捷胜愿意放弃被殴伤的追究权利,阻止日本使馆插手,那么警方愿意从中斡旋,劝解原告方放弃起诉。
郑局长的态度不卑不亢,先就削了小村几分傲气,而郑局长说明现在社会上的反响,话里话外又反复强调是普通民众出于义愤动手打人,张胜并非致其重伤住院的凶手之后,也令小村一郎觉得现在整治张胜不太现实,于是在徐海生主动代他表示出愿意和解的态度后,他虽仍一脸傲然,还是表示了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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