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有愧于心,忙道:“文哥,这事是我办得不够周详,我……”
文哥一摆手打断他的话,说:“算了,已经过去了,提又何用?我那钱见不得光,不能报警,没有警方之助,咱们是找不回来。”
张胜摸出一叠文件,说:“文哥,我的股份转移文件已经都带来了,能给你的,我先给你。你看,挪到谁的名下?”
文哥苦笑一声,说:“胜子,你的股份是没法挪到我名下的,真过到我名下,恐怕立即就被国家没收了,我的帐户、我家人的帐户全被冻结着,甚至和我关系密切者的全部银行帐户都在国家密切监控之下。你别异想天开了。”
“文哥,我也想把股份换成现款,恐怕唯有如此,才能真的落到你的家人手中。可是……,要转卖股份,先得寻找合适的买家,这就不是三两日办得下来的了,再者,如果所付非人,还影响我朋友的生意。所以……”
文哥笑笑:“你不用说了,我明白。先放在你名下吧,你肯交给我,只要我能拿得到,早晚也是我的。你不肯交给我,就算我现在是自由之身,也没法从你名下夺过来。就当……你替我经营保管着吧。”
他目光一闪,转移话题道:“你以后打算做些什么?”
张胜说道:“正要跟你说呢,文哥,我打算玩玩股票,在您那儿学了点东西,我想到这一行里去试试身手。如果能成功,也许这是我还你债的最好手段了。”
文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没再说话。他的目中泛着异样的神采,张胜看出有异,却读不明白它的含意。
※※※
“老岳,你那路子在中国根本行不通,一个投机市场,你搞投资?开什么国际玩笑。国情不同,你不能拿美国人当例子,在中国,要做真正的价值投资太玄了,你不但不赚钱,还得赔钱。”
张胜在刘经理的陪同下进了大户室,只见里边人声鼎沸,一格一格的通透室小办公间,每人的桌上都摆着一台电脑、电话和报纸、书刊等东西,两个对面而坐的中年人正叼着烟在那神侃,大家都抻着脖子看热闹,没人注意他的进入。
“你就说吧,这要是二战的时候,你在美国买100股啥啥股票,投资500美金,到现在市值得多少?几百万几千万,价值投资?是,的确是,可你要是当时在咱们上海滩也买100股啥啥绩优股,传子传孙的传到现在,恐怕那几张黄纸只有在二手古玩市场才有点价值。”
众人听他说的风趣,哈哈大笑起来。
刘经理笑着说:“这两位,是咱们大户室两位宗师,号称华山剑气二宗。说话的那个是老封,讲究指标图形,数波浪观K线,一把直尺走天下,是技术派的代表;老岳,是价值派的领袖,推崇价值投资,做估值看报表,三分业绩定乾坤。他们两个的观点向来是针锋相对。”
张胜失笑道:“呵呵,真是巧,他们的姓氏偏也能配上,我是新来的,以后得多向他们请教呀。”
这时,老岳反唇相讥起来:“我这价值论,走的是长线投资,长线是金,你懂吗老封?短期之内,你看不出成效,三年五年下来,就叫你拍马难及。你这种看着图形上蹿下跳的,每天都忙活,也就赚点小钱,一个浪头下来,那就折戟沉沙。”
“岳哥说的是,”一个头顶半秃的男人显然是价值投资论的拥护者,站出来表示支持了:“你们剑宗,招数虽然精妙,甚至不乏绝招密籍,终究先天不足,最终难逃式微宿命。我们气宗可不同,虽无速成之法,却是稳打稳扎。抱元守一,大巧若拙,修炼的时间慢一点,效果出来的也不那么快,但一致大成,那你老封是望尘莫及了。真说起胜算,还是我们大一些哦。”
价值论与技术论的优缺点和运用之法,张胜在狱中时,文哥也曾向他传授过,这时听了二人的争论,张胜向刘经理笑问道:“刘总,这剑气二宗,你觉得哪一派有道理呀?”
刘总是条老狐狸,哪肯随意陷进这些大户间的争执,他打个哈哈,说:“剑宗气宗,我可不知道谁有理,不过呀……我不瞒你,我个人来说,是喜欢剑宗高手啊。要不然,大家都抱元守一去了,一只股练两年,我们开证券所的怎么办?喝西北风去呀,哈哈哈,所以,还是老封的‘独孤九剑’来得爽快啊。”
张胜也笑了,这时,身后一个温雅悦耳的女人声音说:“请让一下。”
两边都是小办公间,中间的过道很窄,张胜和刘经理站在这儿一堵,后边的人就过不去了。两人听了忙左右一闪,浅浅幽香沁人心脾,一个穿着乳白色休闲衫裤的高挑女子从他们中间翩然而过。
这女子二十二三岁,身段窈窕、戴着金丝边眼镜,大眼柳眉,眼镜丝毫没有影响了她的丽色,反增几份知性的美。她上身是乳白色的真丝小翻领的女衫,琵琵扣盘得雅致古朴,潇潇洒洒,娉娉婷婷。
张胜闪身扭头时,只瞥见她鼻梁高高,脸蛋儿白晰光滑如同蛋清儿一般,下一刻,便只能看到她堆鸦般的一头秀发了。
屋子里正在高谈阔论的人一见了这女子,立即收了声,有几个还站了起来,客气地跟她打招呼:“温小姐来啦。”
张胜看着那女人款款而行的高挑背影,在尽头一个办公间落坐,便随口笑问道:“刘总,看大家反应,这位女士也是一方豪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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