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右手一举,众人齐齐的拉住了马匹。
我看向道路的左边树荫下,一个青布长袍,手上带了一个玉石扳指的老人,彷佛一个乡村里头教书的冬烘先生,坐在一张简陋的毡子上,一个油漆脱落得不成样子的小条案,上面是两瓮酒,一个小酒壶,三个小酒杯。两个青衣青年在旁边照应着。
我带头下了马,随行人等也纷纷落马,慢慢的围了上去。
老头子神色丝毫不变的说:“如此美景,如此好的秋阳,诸位何必辛苦赶路求功名呢?这位大人,何不坐下,陪老头子喝几杯酒,聊聊天,不也是美事一件么?”说完,手中白瓷小酒杯轻轻的对着我一举,干了一杯。
我淡淡的笑着,坐到了他的对面,端起酒杯,一个青年慢慢的给我满上。我喝了一杯,怪异的笑到:“果真是淡酒一杯。如此淡薄村酿,老先生为何喝得如此开心?”
路上已经有了行人,看到我们这群人堵住了大道,纷纷远远的就绕开了,丝毫不敢靠近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头子又是一杯,笑呵呵的说:“心中宽广,不求名利,自然是有酒就喝得开心了。朝朝暮暮营家计,味味昏昏白了头啊,这位大人,又何必过于追逐名利?追逐名利尚可,何必逼人太甚?”
青松眼色一变,双指就要弹出指风,我微微一摇头,他静静的把手放了下去。
我右掌贴在条案上的酒瓮底部,淡淡的说:“老先生,有段话不知道听过没有?世人都说神仙好,只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今何在,黄土一杯湮没了。”
老头子飞快的接口说:“既然如此,何必?”
我双眼邪光四射,恶狠狠的凑近他的脸庞,狞声说:“大丈夫在世,纵然不能流芳百世,也要杀人放火,遗臭万年,求一个痛快。何况我等非常人求非常之名利,又有何错?我们不求做神仙,只求在俗世里深深的刻下自己的名字,管他是金光闪闪的美名还是臭气熏天的丑名,但求自己有得享受了,此生不虚。如果就一杯黄土湮没了自己的一切,本人不甘心哪……”
右掌吐力,整个酒瓮碎裂开来,里头的淡酒被结成了一个大冰块,随后又在我手掌上无限增强的寒气中碎裂成了细微的冰晶,风吹过,在老头子吓然的眼神中,纷纷扬扬的冰晶彷佛一道白色的河流,飘流而去。
随行诸人,无论身份高低,此刻却都露出了让我极其满意的狂热眼神,浑身杀气高涨,几乎凝结成了实质,铺天盖地的笼罩向了老者三人。
老头子的衣服翻飞起来,脸色阵青阵红,却是黑天老和尚已经对着他发出了夺魄魔音,我们听起来仅仅是无意义的喃喃自语,在目标人听起来却是天雷一般震人心魄的古怪声浪。
两个青年人发现事情不对,飞快的腾身扑向老和尚,却恰好经过我的上空。我左手食中二指成剑指,带着逼人的热浪,恶狠狠的点在他们肚脐眼下三寸的地方,彻底的破坏了他们的精气源泉。两人惨哼一声,带着皮肉烧焦的味道摔在了地上,吐了几口黑色的翻着热气的血,昏了过去。
老者脸色惨变,一口血喷了出来,双袖飞舞,阵阵罡风震飞了二十多名随行总督府直属精兵,飞快的向后掠去。
我双掌在地上轻轻一拍,身子越过了条案,盘膝追了过去,身形比他更加快上了几分,他刚刚掠出了三丈,凌风七剑的剑阵正准备从后方拦截的时候,我已经追到了他身前,带着赤红色火焰的一掌毫不留情的印在了他清瘦俊朗的脸上,随后连续三十六掌把他打飞了足足五丈,落进了七剑的剑阵,被淡蓝色的先天剑气分成了上百块的肉块。清冽的剑风封闭了肉块上的血脉,被切开的地方颜色血红,却没有一丝血流了出来。七剑的内功又见进益了。
青梅跑到了过去,从地上捡起那老头子的左掌,扯下那个玉石扳指,皱着眉头说:“的确是‘清灵指’凌老头的那个豹斑碧玉扳指啊,难道这个死鬼就是五十年没有消息的凌老头么?以前在北方雪山附近还有过一次交道的,后来突然就没有他的消息了。怎么今天跑这里找我们的晦气来了?”
青松轻轻的问到:“师兄,听说过他是否被某个朝廷官员收罗的风声么?”青梅想了想,摇摇头。青松回头向我耸耸肩膀,我点点头,招呼起来:“尸体扔远一点的树丛里头去,事情办完了通知地方官府来收尸,上马赶路了。”
几个总督府的士兵飞快的跑了过去,就用地上的毡子裹起了尸体块和两具尸体,飞快的抬到二十丈外的树丛里头扔了下去,然后赶了回来。
我点头,当先拨马飞奔而去。
一口气冲了大概十里路,我缓缓的慢下马步,问青梅说:“‘清灵指’的武功很高么?”青梅点头说:“和我比起来也差不多,比我稍微弱了一点点。如果不是黑天大师制住了他,我们还不见得拦得住他。”
我哼了声:“自己跑上来找死,能怪谁呢?”
话正说间,一个衣衫单薄的老和尚远远的拦在了路中,声音宏亮的招呼到:“我佛慈悲。诸位贵人,老和尚我化缘来了。”
我们的马队停在了他面前两丈的地方。老和尚嘿嘿怪笑着从‘蛇心郎君’口袋里头掏出了一把散碎银子,抛在马前,皮笑肉不笑的说:“臭秃驴,老子给你钱了,滚。好狗不挡道,给佛爷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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