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拐儿童的凶手大部分都是跨地区型的惯犯,有九成二都是临时起意的“机会型犯罪”。这类的凶手胆子很小,同一个地区不敢连续行凶,或是没有能力连续犯罪,怕被查出地缘关系,或是畏惧被不熟悉的社区隐藏式录像机拍到诱拐的过程。
诱拐儿童的案件里,有百分之四十二都涉及到恋童癖。如果将范围缩小到女童,则有高达百分之八十四的机率有性侵害的情节。这类的案件,儿童寻回的机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一。大部分都会在情急下被犯人杀死,毁尸灭迹。
阿广的叔叔是在东京警视厅上班的高阶刑警,靠着这层关系,三人到社区派出所巴着基层警察调阅出附近地区的人口失踪记录,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大约是一个月的周期,这个社区就会有未成年儿童失踪,或是外地人的儿童在这附近下落不明。从这一点来看,凶手在统计上悖反“诱拐型犯人”的机会型犯罪侧写,似乎有恃无恐地连续犯罪。这是疑点一。
若反推算儿童失踪的时间,都是即将入夜的黄昏时刻,或是夜幕降临。
连续两年共计二十四个儿童失踪,无一不是在夜晚发生的犯罪。这是疑点二。
这个社区总共有八台隐藏式摄影机,但都没有拍到任何跟犯罪有关的过程,倒是有男童或女童失踪前一刻在街上活动的样子,往往在下一刻就离奇消失,显示犯人非常熟悉摄影机的位置,有显著的地缘关系。
这是疑点三。
二十四起失踪案件,却没有任何尸体被任何人发现。这是疑点四。
连续犯,夜晚,地缘关系……没有尸体。
这是非常典型的连续杀人犯serieskiller profile,以上四个疑点并非真正的疑点,但连续24次得手却始终没有落网或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才是最大的疑点!
就在这个社区拥有小孩子的人家开始搬出、或计划搬出的此时,宫泽从网络侵入户政事务所的数据库,厘清这附近社区所有住户成员的背景资料。
一个月前,宫泽房里。
“武藏,这是所有单身住户的数据,我们查查里头有没有奇怪的人。”
宫泽打印出三十几张A4大小的资料。
他所读的侦探小说跟犯罪电影都告诉他,“单身”是连续杀人犯的最基础特征。
武藏听着音乐,躺在宫泽床上用红笔划计他对资料上照片的印象。这可是项盲目到近乎愚蠢的工程,因为这城市太过疏离,资料上的照片几乎都不是武藏所熟悉的面孔。
但宫泽一向是个好军师,他怎么说,其它两个人照办。宫泽认为,即使一开始没有头绪,但只要手边在进行着什么,灵感就可能从中迸发。
更重要的是,忙碌可以保持斗志。
阿广开门进来,一身是汗。
“建筑蓝图搞定。我一栋一栋调查过了,武藏住的社区总共有十八栋楼,其中只有两栋楼里的电梯跟楼梯距离很远。”阿广倒在武藏旁,将手中的设计图丢给宫泽。
这是宫泽的推论。要将一个小孩打包而不被人发现,首先就要避开随时都可能有人进出的电梯,进行犯罪时须离电梯越远越好,在楼梯的行进也可判断是否有人正在靠近。
武藏问了是哪两栋楼后,先寻着住址再次缩小范围,直接比照户政数据找到了三个单身住户,分别是桃也小姐(百货公司专柜)、直木先生(鱼货批发)、与今井先生(不详)。
“直木先生的家人在大阪,只是为了载运鱼货有时干脆在这里睡觉,所以不算真正的单身。桃也小姐的工作要轮班,所以在犯罪时间上有先天的不可能。”宫泽想了想,眼睛盯着今井先生照片上略显苍白的脸孔,沈思。
今井有翼,男性,1974年6月14日生,松岛中学肄业,原户籍地仙台。
阿广与武藏面面相觑。
“宫泽,你的推理一直都怪怪的,论点好像都是事先想好了一样。为什么一定凶手非得单身不可?”阿广举着哑铃。
“逻辑优于想象力的警探是优秀的警探。但想象力凌驾逻辑的警探,不是优秀,而是伟大的警探。”宫泽笃定的眼神,食指敲着脑袋又说:“逻辑是精密的归纳与统合,但想象力才是破案的超级快捷方式。”
“答非所问嘛。”阿广失笑。
“如果要认真论述为什么凶手是单身,我记得有本犯罪学说过,每个连续杀人狂都想借着凌迟、杀戮、奸尸成为当下的上帝,但是……”
宫泽眯起眼睛,却隐藏不住眼中的精光:“上帝只能有一个。”
阿广打了个寒颤。
武藏却叹了口气,心直沉。
宫泽这异常笃定的眼神,武藏在宫泽上学期末的全国科展发表上也曾见过一次,那意味着宫泽的想法已经往最坏的方向前进。
【3.】
“现在要做什么?”武藏。
“当然是调查今井先生。”宫泽。
三辆脚踏车停在池户大厦下,一齐走进管理员室,询问管理员有关今井先生的作息,没两下就被无情地轰了出来。
“怎办?”宫泽苦笑,看着武藏。
“我打个电话给我叔叔。”阿广气呼呼地拿起手机。
阿广生得人高马大,生长在人高马大的警察世家里。家族里共有八个人在当警察,其中又以这位叔叔的警阶最高,遇到什么棘手的事,阿广只要一通电话,这位叔叔在半小时内定能将事情办得妥妥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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