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模棱两可的答案,显然不是艾希顿要的回应。
“……艾希顿,你能告诉我答案吗?”雅曼达女士露出友善的笑容。
“一般来说,由于栖息地差异很大,这两种肉食动物在大自然里是几乎不可能巧遇的,如果千巧万巧遇上了,狮子跟老虎也不会真的打起来,因为动物只会为了生存下去而战斗,不会为了比较谁比较强而战斗。”艾希顿淡淡地说,视线依旧看着窗外,好彻底避开那一个可笑的马克杯:“当老虎远远看到狮子,只会用它的兽性评估,就算大概能赢,于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展开攻击,最后胜了,我要为此受的伤也不划算吧?同样地,狮子看到老虎也一样。为了吃饱,但也为了避免受伤,它们宁愿避开战斗,花更多时间去找弱很多的动物下手。”
“嗯。”
“只有人类,会因为生存之外的理由,对另一个人类施加暴力。”
“你这么说……”
“人类拒绝承认自己是那么差劲的动物,在那边大搞和平的游戏,看了真教人恶心。说要种族平等,却对不同意自己的人有另一套标准。说追求言论自由,却对反对者偷偷打压。装模作样,最恶心了。”
“……一点也没错。”雅曼达女士豁然开朗了。
真是悲天悯人啊,这年轻的孩子。
对人类上一个世纪的战争暴行依旧怀着深恶痛绝的心,越是钻研他喜欢的历史,越讨厌那样的历史过程,所以才会生出不想就读大学历史系的念头吧。雅曼达女士心想……这个时期的孩子,不叛逆的话反而不正常,拒绝申请学校,应该只是这优秀孩子一时小小的叛逆吧。
还有两个礼拜的申请期限。明天,或后天?再找他谈一谈吧。
“好吧艾希顿,我想你也累了,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吧。”雅曼达女士说。
艾希顿离开了导师办公室前,转头说:“不过,我在网络上看过一个饱受争议的影片。非洲肯亚有一个酋长,从印度买了一只野生的孟加拉国成年虎到他的村子,跟酋长从小养的一只狮子决斗。结果是……狮子赢了。”
“原来如此。”雅曼达不知如何接口。
艾希顿撇过头,若无其事地反手关上门。
“因为酋长为了证明他养的狮子天下无敌,所以在孟加拉国虎上场前,先磨光了它的爪子,敲断了它的肋骨,然后再硬灌它一公升的柴油……能说什么呢?”
这个少年越走越远。
越走越远,嘴里咕哝着……
“可以自由自在地做出那种事,面不改色……当酋长真好。”
【4.】
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些人类知道……
刻意压抑自己想破坏、想征服、想看人受苦的本性一点也不有趣。
这个世界原本可以更好玩一百倍的啊!
二十二岁。
艾希顿终究上了大学,还是享誉全球的哈佛大学历史系,表现符合预期,念到大三时更以优异的学业表现直攻博士,现在已是博士班二年级生。
进入哈佛这四年多来,世界上残留的血族已经彻底回归完毕,榜上有名的恶棍越来越少,值得一提的,只剩恶名昭彰的莱斯与凶悍的牙丸阿不思仍在逃亡——他们也是吸血鬼猎人团存在的仅剩意义。
热爱历史的艾希顿虽然觉得现在的世界非常无趣,却也在近代史中找到了一个极为有趣的研究切入点。
只是,纸上研究再怎么有趣,都比不上那一个三尺见方的强化玻璃缸生动好玩。
起先只是昆虫。
螳螂对蜈蚣,独甲仙对螳螂,一群火蚁对一只蝎子,食虫虻对土芫菁……艾希顿尽其可能地在强化玻璃缸里实现古怪的对决。
他不拍摄,更不记录,只是兴致盎然地看。
渐渐地,异种生物之间的胜负也出现了。
眼镜蛇,一群食人鱼,澳洲食鼠兔,有毒的蜥蜴,螫尾肥大的毒蝎,黑寡妇蜘蛛,鳄龟,蛇颈龟,猫头鹰,一群饿慌了的老鼠,肥大的蜈蚣,虎斑野猫,毒蛙,超大的螳螂,刺猬……谁比较强?多久之内分出胜负?胜负的方式又是什么样子?如果将眼镜蛇的尾巴切掉,它还能赢得过毒蜥蜴吗?
眼见为凭。
在宿舍巨大的三尺见方的玻璃缸里,艾希顿用奖学金饲养“过”无数小动物,制造过各种在大自然里不存在的特殊环境,实现各种不可思议的对决,大大满足了他对于“强”的无限好奇心。
最后艾希顿发现,钉枪最强。
“艾希顿,大概只有我愿意……不,是有办法跟你这变态住在一起吧?”
他的室友,来自中国的林道学同学,生物所博士班的高材生,总是这么亏他。
艾希顿的三尺见方玻璃缸之所以能如此精彩,林道学功不可没。
“少来了,这也是你的兴趣吧。”
戴着口罩的艾希顿看了看表,笑笑,打开刚刚灌了催眠瓦斯的玻璃缸。
他戴着外科手术用的手套,小心翼翼收拾着躺在玻璃缸底的响尾蛇尸体……以及被响尾蛇弄破的虎头蜂窝。结论就是如此,眼见为凭:虎头蜂团结起来,只要数目够多,就算是毒蛇也有所不敌。
至于响尾蛇为什么会无端端去招惹虎头蜂的窝?哈,那就是林道学从实验室里“拿出来”的母蛇荷尔蒙滴液发挥作用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九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