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思跃下,脚踏着垂直的医院外壁滑落。
【20.】
行动失败又惨遭羞辱的夜。
小楼背着昏迷的书恩急奔,每一步都充满了郁闷。
锁木虽然双手断了十几处,但迈开的步伐却十分稳健。
他心中一直反复播放在加护病房中的打斗画面,思考着如果重来一遍,自己与小楼是否有任何可能在黑影不留情面的情况下逃走。
渐渐地,汗湿了背脊。
两人弯进街角小弄稍作停留,这里只有失意的醉汉跟拾荒客,漆黑又污浊的酒气,还有从附近三流酒吧几经折射过来的一点霓虹光影。
一个空酒瓶叩叩在地上转着,还有被灌醉的酒家女扶着墙壁的呕吐声。
“后面好像有人跟踪?”书恩突然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
锁木与小楼心中一凛,还沉浸在战败气氛中的两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背后有双静悄悄的眼睛。
脚步停止。
后面的无声凝视也停止。
“不知道有没有敌意,要跟他打声招呼吗?”小楼想借气息流动观察跟踪者的实力与意图,但被凝视感竟完全消失,方圆二十公尺内并没有任何吸血鬼,好像刚刚只是一晃而过的错觉。
小楼心想,如果没叫灵猫先去集合的话,它们应该能够确认目前的情势。
“如果你不介意一个晚上连打三次败仗的话。”锁木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不佳,他已经将心态重新调整。
敌人高明的追踪术,多多少少也透露出危险的信息。
小楼还没反唇相讥,一个甜美高挑的身影慢慢走出巷子,高跟鞋的声音叩叩作响。
“你们好,请问你们这些人到东京的目的是什么?”甜美的身影开口。
是阿不思,亲切的声音宛若东京观光大使,似乎没有敌意。
猎命师们看着这位身穿红色皮衣、笑得花枝招展的吸血鬼,有些讶异。
阿不思如果一直保持跟踪的状态,深受重伤的他们自忖无法用武力迫使她现身,如此一来,在无力解除的“跟踪/摆脱不了/持续监视”下,他们只好在东京都内游荡,根本到不了集合的地点跟大家会合。
更确定的是,极度紧绷的情绪将不断压迫、扰乱他们,甚至让他们在关键时刻做出错误的决策,这点他们知道,阿不思也知道。
所以,这个情势代表两个可能的答案。
答案一,眼前这名主动现身的女吸血鬼实力不强,只是跟踪术高明罢了,为了避免无谓的战斗,这女吸血鬼心想不如由她开启沟通,如此方能和平地带些信息回去。
答案二,眼前这名主动现身的女吸血鬼实力很强,有把握在现身后继续给出超过追踪时的压迫感,或者根本就是想展现可观的实力,或许干脆开启战争,或许仅是想更快速取得信息。
“我们不会回答吸血鬼的问题。”小楼说着一口流利的日语,伸手拍拍肩膀上的书恩。这个动作示意书恩在战斗开始的瞬间,务必做出该有的反应。
“你们好像不是猎人?”阿不思没有被小楼的冷峻影响,依旧微笑。
“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也可以变成猎人。”小楼恐吓着。
他已不是第一次来到东京,什么“东京没有吸血鬼猎人”这狗屁不通的传说,他根本就当成笑话。
阿不思的微笑硬生生凝结了。
书恩打了个冷颤,她感觉到自己牢牢抱着的小楼背部,瞬间涌出大量湿冷的汗浆。
尚在十公尺外的阿不思慢慢踏出一步,这小小一步却让三人有种阿不思已经来到眼前、快要碰到鼻子的恐怖错觉。
小楼的心脏几乎要立刻停止跳动,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害怕到完全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阿不思第二步微微抬起,即将落下。
气氛凝滞到最极端,危险的关键时刻。
“我们不是猎人。”锁木用生疏的日语果断开口。
他在阿不思那一步的短暂时间中清楚知道,即使他双手没有受伤、小楼左手无恙、书恩信心未失,合三人之力最多恰恰打成平手。
但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一面倒被屠杀。
“那就好。”阿不思的笑容再度绽放,像是松了一口气:“这么说,医院那档事纯粹是误会。”
小楼看着锁木,同样等待他的回答,神经紧绷依旧。
“希望是,我们根本没打算跟你们动武,是你们先展开攻击。”锁木沉着地说:“我们对血库没兴趣。”
“的确没有感兴趣的理由,炸掉一、两个血库根本没什么影响,整个东京都是我们的提血机。”阿不思点点头表示相信。
小楼勉强松了口气。
阿不思又问:“你们既然不是猎人,那是什么?你们知道我们的存在,又是武功高强的人,所以请原谅我的好奇。”
“很抱歉,我们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锁木委婉拒绝,但又附带说:“不过我们来东京的目的,保证不会对你们产生威胁,除非你们自讨没趣。有些冲突是可以避免的。”
阿不思失笑。
“如果你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么请留下一个人让我带走,我好回去有个交代,如果你们怕我会拷打那个人问出些什么秘密,那么,留下尸体也行。然后,在三天之内办完你们要办的事,立刻离开东京。”阿不思用撒娇似的口吻提议:“我是个明理的人,大家各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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