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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县,罗家。
今日罗家科班不曾开班上课,罗文昌站在罗家大院里忧心忡忡,他虽然待在江县这种偏僻的小地方,但是他也听到消息了。苗毅军也不敢瞒着罗文昌,就把罗四两在京城的诸多疯狂行为全给交代了。
罗文昌忧心忡忡。
今日有雨,是中雨,雨水淅沥沥打在院子里面,给初秋的空气添了不少湿润,也带来了些许的寒意,罗文昌知道在这场秋雨之后,天气就会转寒,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说的就是这个。作为老年人的他,也应该要注意保暖了。
可罗文昌现在却根本没有半点心思去考虑这些,他摸出了许久不抽的香烟,惆怅地抽了起来,到了他这把年纪的老人是应该要戒烟了,平时他也不太敢抽,但今日他却也管不着了。
“还抽啊。”方铁口从后面出来,夺下了罗文昌嘴里的烟,顺手丢到雨中。
“唉……”罗文昌长叹一声。
方铁口问:“在担心?”
罗文昌苦笑着点点头,惆怅道:“怎么能不担心啊,我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做,你说……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方铁口把眉头皱起来,眸子多了几分幽深:“他的心里一直有一团火,从小就有,只是这团火曾经被老卢压下来了,但却没有消散。老卢死后,他这团火又重新燃烧了起来,而且比之前旺盛太多。”
“我看的出来,他的心里一直都憋着这团火,这团火把他的性格都烧的变形了。他承担的太多了,而他心中这团火也迟早是会发出来的。与其等将来火势很大的时候再发出来,还不如趁现在,至少还能控制。”
罗文昌情绪有些激动地反问道:“能控制吗?现在他能控制吗?他把全行的人都给得罪了,他要跟全行业的人为敌。还幸好是现在?现在他的这团火就能直接把他自己给烧死了,哪里还有将来?”
方铁口轻轻叹一声,宽慰道:“莫要担忧,我相信他有能力去平衡这一切,他虽然心中有火,但并不是一个蛮干的人。”
罗文昌看方铁口一眼,眉头皱的更深了。
方铁口悠悠道:“再说,玄关也不是一门无用的学问。”
罗文昌鼻头重重出了一口气,原先他对罗四两有着许多设想和规划,可是现在看来,这孩子压根就没在他定好的路上走,而且越蹦跶却让他觉得心惊肉跳。
方铁口默看秋雨,看了一会儿他突然转身走入雨中,不带雨伞不带斗笠,孤身冒雨前行,很快就消散在带着寒意的秋雨之中。
“怪人。”罗文昌对着方铁口的背影嘟囔一句,他捏了捏紧皱着的眉心,拿起电话拨出去一个号码。
“喂。”罗文昌有些难以启齿,神色为难。
“哎,我在。”电话那头也传来一声。
罗文昌咬了咬牙,待把目光稍抬一点,看向了二楼罗四两卧室的方位,罗文昌才终于下定决心:“喂,管孚啊,师父想求你一件事。”
电话那头传来了极为诧异的声音:“怎么了,师父,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罗文昌是出了名的耿直,也是出了名的硬气,他这辈子从来都没有求过人,也没有人会认为罗文昌会说出求人的话语,所以他今日一说,就连他的徒弟都被惊吓到了。
“唉……”罗文昌叹息一声:“还是四两的事情。”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才说:“是四两还不肯学戏法吗?您……您不是已经有决定了吗?”
罗文昌却道:“不,四两已经学戏法了。”
“什么?”电话那头一惊。
罗文昌又道:“而且他现在的落活儿水平已经不比巅峰时期的我差多少了。”
“什么?”电话那头再次一惊。
罗文昌却没有多少喜色,他眉头皱紧:“而且他的手彩活儿比他的落活儿更加厉害,单论手彩,怕是国内没人比得过他。”
“什么,怎么可能?”电话又一次传来诧异之极的声音。
罗文昌合上眸子,用沉重的声音说道:“因为他是天下第一快手卢光耀的亲传弟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久久未曾传来声音。
罗文昌也是面沉似水。
过了半晌,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所以那个红巾蒙面快手卢就是四两?”
“恩。”罗文昌应一声。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
罗文昌轻轻一叹,说:“算了,这件事……”
“师父,这件事就交给我吧,虽然有些难办,但我会尽力的。”
罗文昌缓缓点头,说道:“麻烦你了。”
电话那头道:“师父,您千万别这么说。您也别太着急,不会有什么事的,您看他蒙着脸就说明这小子还是有分寸的,您放心,有我呢。”
罗文昌也知道这件事情挺为难自己徒弟的,毕竟罗四两得罪的是全行业,但是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他这一生从不求人,唯一肯拉下面子也只能是为了自己宝贝孙子,他肯去求的人也只能是最亲近的徒弟了。
罗文昌也知道自己挺对不住这个徒弟的,也对不起当年登门哀求的那一帮人,是罗家伤了他们的心。现在罗文昌求到了自己徒弟头上,也就是求到了当年那群人头上,只要他们肯援手,自己孙子应该是可以全身而退的。所以尽管羞愧无比,罗文昌还是拨出了这个电话,可对方却露出了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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