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熬过这几天之后,许先生有了工作要处理,看他终于jīng神了一点,Adam才敢放心地出门。
他起了个大早,许先生失眠了大半宿,还是执意要起来陪他吃早饭。吃完饭Adam上楼换好衣服,知道有保镖跟着,索xing手机钱包都懒得拿,空着手就要出门。许先生疑惑地问:“就这么去?làng板不带了?”
“不是要在这儿呆好久吗?不急的,我第一次来这边,完全不熟悉,暗流礁石都很危险,等我适应好,过几天再冲làng。”Adam说话的语气平静又专业,许先生困得头晕,觉得Adam小心谨慎一些总是好的,他没多想,只是嘱咐跟着的人机灵点,有事qíng要及时跟他讲,然后就上楼补觉去了。
可Adam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冲làng。
从北领地出发之前,医生很严肃地找他聊过,不用医生说,冲了这么多年làng,Adam自己也懂。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勉qiáng算是个健康的普通人,过去一年多里,他受过的伤,生过的病,都不能算是完全痊愈。他的心肺功能跟不上,就算做了几个月的训练,体能照以前还是差一截。
他不说,是因为不愿意翻旧账责备许先生,但有些错是没办法弥补和挽回的,不管Adam多努力地去忘掉那些糟糕的过往,他都无法忽视这些切实存在的痕迹。
好在这么多年的肌ròu记忆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消失的,Adam在海边泡了大半天,感觉qíng况比自己预想的要好一点,照这个节奏,再过两天他就可以带板划水,大概下周就能开始冲làng了。
许先生还在失眠。
他知道这并不是cháo湿不适应的问题,说到底,他的病也从来都没能痊愈。
夜里,他看着怀里的Adam,看到他安稳又满足的睡颜,会觉得舍不得闭上眼睛,生怕错过一分一秒就再也看不到了。白天,他想着海边的Adam,总觉得意外马上就要发生,好像手机马上就要响起来,听筒那边会传来一句,“许先生,小少爷他出事儿了。”
他不想告诉Adam,怕他心疼也怕他难过,他不想看到Adam做出那么困难的选择,为了自己放弃冲làng,但他更怕看到Adam到最后,还是会为了冲làng放弃自己。
又过了三天,Adam适应的差不多,早上吃饭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冲客厅那边喊:“许蔚洋,你是不是把我的làng板带来了,在哪儿呢?帮我找出来呗。”
许先生晚上睡不好,现在也没胃口,正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看书,他戴了一副金丝边的眼睛,微微垂着头,阳光照进来,把他的白衬衣染上了一层金色,左手上的戒指在地板上反she出细碎的光斑,Adam扭头看过去,一瞬间有一种,看到了太阳的错觉。
许先生就是太阳,不,他比太阳还要好看。
Adam冲过去,把许先生按在沙发上,毫无章法地在他脸上胡乱地亲。许先生被亲了满脸口水,嘴上嫌弃地说:“属狗的吗,别他妈瞎闹,快下来,我去给你拿làng板”,一边说着,一边却抱紧了Adam,还摸了摸他的脑袋。
储物间的墙边竖着三块làng板。一块是Adam被许先生带到北领地那天他随身拿的;一块是许先生新买的,是Adam常用的牌子,但是比他用的那块还要好还要贵;还有一块看起来有点旧了,Adam看到以后惊喜地说:“没想到你把它也带来了。”
那是Adam的教练生前最喜欢的làng板,他去夏威夷之前就把làng板给了Adam,说的是“替我保管”,事实是,他再也没能回来。很久之后Adam才想到,也许教练从来都没想过要回来,他还记得Bondi的酒保说教练是个疯子,也许他一开始就想死在夏威夷。
许先生站在Adam背后抱着他,听到Adam讲这块làng板的故事时,忍不住拍了拍他的手,试图安慰他。可是Adam的语气一点都不难过,许先生听到他说:“现在我来到夏威夷才明白他根本不是个疯子,夏威夷足够好了,死在这儿他会开心的。”
那个瞬间,许先生突然生出了一种错觉,也许Adam说的根本不是他的教练,而是他自己。他刚要开口,Adam就已经跑到墙边,拿起许先生买的那块板,笑嘻嘻地说:“你买的?嘿嘿,有钱真好,我就带这块了!”
那是块又长又窄的白色枪板,是给Adam这种只喜欢大làng的人用的,Adam很专业地点评了一番,突然皱眉说:“不行,我得做个记号,家里有没有那种水冲不掉的笔啊,你给我找一支呗。”
许先生不明所以地给他找了支油漆笔,就看Adam蹲在地上,一边写一边笑着问:“哎你也冲过làng,快说,知道为啥写这儿吗?”
“写哪儿了?安全绳边上?”许先生想凑过去看,Adam眼疾手快地把写的字捂上了,许先生摇了摇头,“还真不知道,这有什么讲究吗?”
“你怎么学的冲làng啊,一点专业素养都没有!”Adam还没写完,扭过头来装模作样的白了许先生一眼,“你知道làng板是能救命的吧,它本身有浮力,安全绳拴在脚上,把làng板连在你身上,不出意外一般不会脱落,这样的话如果溺水,làng板可以帮你浮上来的。所以呢,我得在这儿,写上非常重要的三个字,就当它能保护我吧!”Adam终于写好了,得意洋洋地闪到一边去让许先生欣赏他的大作。
安全绳边上写着三个歪七扭八的字,许蔚洋。
Adam的中文写得比英文还丑,尤其是那个蔚字,笔画太多,他写的都散了架。可是许先生还是很高兴,这大概是他来到夏威夷以后,最让他舒心的一件事儿了。他一下子就忘记自己因为Adam教练的故事而生起的那些复杂的qíng绪,脸上的笑藏不住,却还嘴硬,“什么玩意儿,这也太丑了。”
“好像……是他妈有点难看……”Adam离远了看也觉得自己写得太丑了,他把笔jiāo给许先生,搂着他的腰,嬉皮笑脸地说,“给你个任务,搁那儿画俩心,帮我美化一下!”
“你怎么这么土?还画心?”许先生被Adam抱着也没法过去画,只好伸出手捏了捏Adam的脸。
“许蔚洋你好意思说我土吗?在làng板上画心可比在戒指里写名字好多了!你才土呢!”Adam冲他吐了吐舌头。
许先生脸莫名其妙地红了,说话也没那么有底气:“你怎么知道的?你看到了?”
“里面刻着那么明显的XWY,我又不是个瞎子,你的戒指上是不是也写了?给我看看!”Adam去摘许先生的戒指,看到内圈写的“A.L.”又笑嘻嘻地给他把戒指戴上,催促到,“快点画,我上去换衣服了!”
许先生从小就跟母亲学画画,他会的可不止是画颗心那么简单。他坐在地上想了会儿,先是遵照Adam的指示在自己的名字旁边画上了两颗心,又在角落里勾了几笔,画出了两个小人,穿着T恤顶着一头卷毛的Adam和梳着背头穿着衬衣的自己。画完才觉得有点傻,可是又擦不掉,他只好把làng板扔那儿,装模作样地回客厅看书。
等Adam换好衣服下来才看到làng板上的画,他抱着三十多斤沉的板,压在许先生的身上,小声说:“许蔚洋你真好,还这么厉害,我每天都觉得自己更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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