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烟换了一个电话号码,给陆晧谦拨了过去。
心口一痛,这次电话打通了,她苦笑,陆晧谦原来比她想象的还要绝qíng,刚一离开,就要斩断和她一切的联系,动作这么迅速。
失神的刹那,她忘记了挂断,“喂…..”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顾烟一直很喜欢听陆晧谦说话的声音,低沉磁xing,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听到,她舍不得挂断。
她默不作声,那边听上去很吵,陆晧谦又,“喂…”了一声,可能是对着陌生号码没了耐心,直接挂断了电话。
已经明确了他是什么态度,顾烟胸口像是松了口气一样,她默默的起身,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凌晨幽蓝的天光里,顾烟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清晨六点多。
她感觉自己整晚都处于思想游离,心不在焉,像是丢了魂一样。
她一直在安慰着自己,时间会慢慢改变一切,会把她现在所经受的创伤全部弥补,失去谁,地球不还是照样转。
临走前,她将钥匙jiāo给了张嫂。
拿起陆晧谦为她留下的那张卡,她不想知道里面的数额有多少,出手阔绰的陆晧谦,就算绝qíng,她也知道他不会亏待她。
她将银行|卡放回原处,不是有多高尚,是想自己输的没有那么难看。
昨晚下了一夜的决心,她还是很没有出息,很贪心的想要和陆晧谦亲口告别。
她不知道忘记一个人,需要多大的勇气,至少不是现在。
用自己的号码打不通电话,她只能选择用别人的号码去打。
等待接通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她紧了紧手心,怕自己颤抖的手握不住手机。
“喂…”
她控制着qíng绪,缓缓开口,“我要走了,以后再也不会见了。”
电话那端陷入无尽的沉默,接下来就是冰冷的盲音。
一盆冷水浇在顾烟的心头,她凄凉的笑了一声。
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陆晧谦现在听到她的声音,就会挂断电话,斩断了所有的联系。
这个男人的心太狠,比她想象的要绝qíng的多。
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她自言自语,呢喃开口:“收起自作多qíng算了,什么都已经结束了,现实中没有童话,灰姑娘永远都是灰姑娘,没有人会拯救你,给自己留最后一点尊严,不要犯|贱。”
***
在医院走廊里站着的陆晧谦,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qíng,低垂的黑眸里,染上凝重的qíng绪。
他下定决心,既已经决定了放手,就不该拖泥带水。
顾烟只有离开她,才能有一份简单平稳的感qíng,平淡幸福的生活。
他心里遗憾,所有的诺言,他都没有忘,只是给不起。
他舍不得,让顾烟生活在压抑之中,爱一个人的前提是要给她幸福,不是痛苦,每天唉声叹气的生活,想想就够糟糕了,
时间就是最好的良药,他现在做的越绝qíng,就会让顾烟越恨他,bī着自己离开,用最短的时间,走出他带给她的伤害。
m0白血病,相比于其他白血病,很难根治。
现在的lero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主治医生说,qíng况很不乐观。
他和冷虞欢的骨髓配型都没有配上,亲属骨髓配对的成功几率相对于来说,还算是较高的,但是却都失败。
非亲属的配型几率,就只有万分之一到十万分之一。
叶承觉下了手术,特意过来问陆晧谦lero的qíng况,又跟lero在国内的主治医生聊了很久。
“我儿子治愈的几率有多大?”陆晧谦低沉开口,颓然的靠在墙上,他现在的样子很糟糕,几天没有换过的衬衫,布满血丝的双眼,范青的胡茬,无处不再沉默的诉说着,他现在所经历着什么。
叶承觉神色凝重的开口,“陆总,我只能说希望还是有的,当医生的不能把话说的太绝对,但是你也要做好准备,孩子的qíng况很不乐观。”
叶承觉曾经是陆晧谦父亲的主刀医生,他知道,陆晧谦是一个把亲qíng看的很重的人,儿子生病,他现在的心qíng,一定跌落到谷底,无疑是灭顶的打击。
“我不想听那些人说些安慰的话,当年你说我父亲治愈的几率只有三成,就算动手术,也会复发,结果都被你说中,我现在想知道,我儿子能不能活下来。”接近绝望的陆晧谦,对于噩耗,已经有足够的承受能力,他很相信叶承觉所说的话。
既然已经知道,叶承觉直截了当的告诉陆晧谦,“亲属的骨髓没有配上,骨髓库那边也没有可以配型的骨髓,有些患者等了三年,也等不到合适的骨髓,lero现在拖不起,他现在的每分每秒,都是偷来的。”
知道结果的陆晧谦无力的开口,“明天我就带lero回英国,我知道我儿子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骨髓,时间就不多了,现在钱又有什么,他还那么小,我宁愿躺在病chuáng上的是自己,我死活真的无所谓。”
叶承觉知道自己现在说出再多安慰的话,都没有作用。
陆晧谦的冷静和理智,他知道,他会很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
况且,他很不擅长安慰病人家属,医生的职业注定要每天经历死亡,时间久了,他也就看淡了一切,认为人都要经历这一遭,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他缓缓开口道:“英国的医疗条件确实要比大陆要好,孩子的病qíng,不能再拖了,如果决定了去英国,就尽快动身。”
陆皓谦拍了下叶承觉的肩膀,倦怠的开口:“真可惜,你是肿瘤科的医生,如果有你在我儿子身边,我倒是安心的多。”
叶承觉没有说话,他很清楚,陆皓谦的儿子病qíng现在有多么不乐观,纵然他有妙手回chūn的本事,没有合适的骨髓,也是无力回天。
Chapter 122
陆皓谦真的像是人间消失一般,他斩断了和顾烟的所有联系,顾烟给她发过的信息,都石沉大海,再也收不到回复。
刚刚分手那几天,顾烟觉得自己和陆皓谦曾经的女人,没有什么两样,或许是他真的累了,对她厌烦了,一年的时间,她足够看清一个人,陆晧谦这个男人,不值得托付终身,早离开早好。
陆皓谦临走时,她想问他一句话,“我结婚时你会来吗?”
最终终究没有问出口,陆皓谦已经把,她从他的生活里彻底抹掉,又怎么会在乎她以后的新郎是谁。
她现在的生活,每天依旧如常,上班下班,周四照常加班,唯一不同的是,再也没有一个人开车可以去地铁口来接她,通讯录里,少了名叫陆晧谦的人。
顾烟和betty在公司食堂吃过午饭,她一个人站在公司的大堂门口,站了四个多小时,也还是等不到陆皓谦,没有奇迹发生。
她觉得自己是在自欺欺人,骗着自己。
奢望陆皓谦会和曾经一样,每天下午睡醒,吃过午饭到公司上班,已经整整三个多月。
她每次都等待,都是会落空,连他身边的那些保镖,也见不到一个。
听陈炜说,陆皓谦已经回了英国,怀成的高层也传来消息,陆皓谦把办公点转移回英国,如果没有特殊qíng况,不会再回上海。
忘记一个人要多久,很多人说,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已经过去,她还是每晚都会梦到他。
半夜常常,脸上挂着泪痕从梦中醒来,冰凉的眼泪打湿在枕头上,她总是会习惯xing的伸长胳膊,想要抱住什么,怀念陆晧谦,给她温暖的怀抱。
从睡意中清醒过来,挠了挠头,她现在睡的是单人chuáng,chuáng上只剩下一个枕头,陆皓谦早已经消失了,又怎么会过来抱她。
昨夜又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里,是陆晧谦一个人站在悬崖边,对她冰冷的笑着。
她跑到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站在悬崖边上,结果却被陆晧谦推开。
他没有说一句话,转身跳下万丈深渊。
顾烟从梦中惊醒,天才蒙蒙微亮,她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用已经换了很久的手机号码,给陆皓谦打去了电话,那个梦做的太真实,真实到惊的一身冷汗。
她害怕,梦里坠入万丈深渊的陆晧谦,会出现什么意外,已经很久没有过他的消息。
还没有接通,顾烟就很心慌的挂断电话,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个号码,是她那天撒谎说自己的手机没电,借陈炜电话时,从他手机里翻到的,当时还纳闷陆皓谦人在英国,为什么仍然用国内的电话卡。
知道号码又怎么样,已经过了三个月,她没有勇气去打。
她掀开被子,翻身下chuáng,去卫生间洗了把脸,qiáng迫自己打起jīng神,用理智浇灭冲动。
回到卧室,她重新躺到chuáng上,突然脑中有一个想法,让她按耐不住。
她求助自己的朋友,让她去打陆皓谦的手机号,如果陆皓谦接起电话,随便找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好,譬如说卖保险的,推销的,总之什么都好,只要他不会怀疑…
只要能让她听到陆皓谦的声音,她才能安心。
顾烟找到了她曾经大学的室友王婷,让她帮自己这个忙。
王婷对顾烟这种小把戏,有些理解不了,在网上问她说:“你和你男朋友分手了?”
顾烟回了条道:“分了一段时间了,亲爱的,帮我这个忙,编瞎话,你还不会吗?随便扯几句,只要能听到他的声音,你把电脑打开,我给你发语音,然后你的手机按免提。”
王婷很痛快的回复了一个,“好”字。
她照着顾烟说的,打了一遍,提示对方无人接听,问顾烟道:“还打吗?”
顾烟长叹了一口气道:“再打一遍吧。”
打了两遍,电话才被陆皓谦接起来,顾烟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凝神听着那端的声音。
“喂,哪位?”
王婷顿了顿,编了句瞎话道:“你是峰哥吗?峰哥,我是…”
“你打错了…”那端低沉磁xing的声音,充满了不耐。
王婷紧忙开口,“你真的不是峰…”
还没等他说完,电话就被陆皓谦挂断。
听到王婷被挂断电话,顾烟松了口气,这才敢开口说话,她迫不及待的问王婷说,他那边能听到什么动静吗?
在电脑那端的王婷,凝眉想了想,“好像很静,他应该是在睡觉,不过态度也太不好了,没听我说几句,就挂了。”
顾烟理解的说道:“恩,他就是那样的人,麻烦你啦。”
王婷揣着好奇开口说,“顾烟,你怎么了?上次在沈阳,你不还是说,男朋友和你相处的不错,怎么突然分手了,刚才你让我打电话的,就是那个渣男?”
顾烟敷衍的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她还是不知道,自己和陆晧谦感qíng结束的,为什么会那么仓促。
***
又过了一个多月,陆晧谦已经消失了一百多天。
顾烟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失恋了,然后忽然涌现出一大堆关心你的人,这些人拿着一副好心肠的样子,其实心里有些乐不得,会笑着她,“你也有今天,失恋了算你活该。”
这段日子,每天夜里,顾烟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以泪洗面,她想如果做到陆晧谦说的那句话,她肯定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样子。
爱qíng不是生活的全部,她需要尽快调整好自己,走出这段爱qíng,带给她的yīn霾、
重新调整好步伐,回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当然她相信这种生活不会过的太久,陆晧谦已经做到这么绝qíng,她何苦,因为一段悲剧收场的恋qíng,去让自己的人生变得萧条。
如果有新的男人,假如真的动心,她不会选择拒绝,从一段失恋中走出,顾烟想到的办法,只有开始下一段恋爱。
五月的上海,下起了bào雨,浑厚苍凉,顾烟从公司出来,已经快要九点钟了,同组的女同事,或有男朋友打伞过来接,或有人开车来接。
现在只剩下顾烟,站在怀成大厦的大堂,想等着雨下小了,在跑到公jiāo车,去坐公车回家。
时间消融了,顾烟对陆晧谦的依赖。
她总是无时无刻的提醒着自己,这世上终归是谁也靠不住,安全感,只有自己去给自己。
最开始分手的那几天,有一次也是赶上天下大雨,她被困在公司里,那时候她还在想着,会不会陆晧谦可以来接她一起回家,不让她淋雨,问一声,她冷不冷。
就像是个执念的疯子,等了又等,他没有出现。
她一个人走在雨中,像是行尸走ròu般在上海繁华的街道上游dàng,浑身的衣服都淋透,却一直走到大雨将歇,冰冷的雨水渗入骨髓。
她走上天桥上的时候,看着身边的灯火辉煌,和行色匆匆的人,感觉自己像是个观望者。
风好大,顾烟感觉到好冷,霓虹似乎永不停止的闪烁着,她忘了自己手把着天桥的栏杆,驻足了有多久。
一辆辆的在川流不息的车辆里,控制不住的,去找陆晧谦开过的车。
何时了,夜终于堙没了闪烁的霓虹,周围一片寂静,风chuī过在身后,顾烟的眼睛有些酸,她紧闭了双眼,苦笑了一声。
***
分手后的六个月。
顾烟对陆晧谦终于不再念念不忘,她没有那么勇敢,心里一直想着他,想着他,带给她那种失去一切,锥心的痛。
无论遇到什么事,这六个月的时间,事实已经很残忍的告诉她。
陆晧谦不会再出现,她遇到什么事qíng,只能靠自己去解决。
下雨天,要自己带伞。
生病了,一个人去看医生。
家里的灯泡坏了,要踩在椅子上去换。
出门前要带好钥匙。
。。。。。
下夜班,坐在回家的公jiāo车上,顾烟将头靠在车玻璃上,抬腕看了看表,长吸了一口气,这条路最近在修路,每天都很堵车,不知道今晚回家,是不是又要九点多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