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琉摇摇头,“我没事,去看看纪先生,他撞到了头。”
“上帝啊,威廉少爷,您流血了!”女佣一眼就看到了姜琉右手上鲜红色的液体粘着的玻璃渣,激动地尖叫起来。
“安静!没听到我的话么!”姜琉难得一见得发了脾气,再也不理会这个女佣,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脚步急促的从车里走下来绕到副驾驶。“纪余!纪余?你怎么样,除了头还有哪里难受?”
大概是受到撞击太重,纪余安静下来之后头晕和恶心的症状越来越明显,此刻他靠在椅背上,觉得稍微动一动就难受得要命。他抬起眼看着姜琉焦急的眼神,又无力地闭上,轻声说道:“我就是头晕,有点恶心,不想动。姜琉,让我歇一会儿。”
老管家带着医生很快出现在车边,冷静地开口说,“威廉少爷,您让一让,医生比您更能解决纪先生的问题。”
看着医生询问几句话又拿着小手电在纪余眼睛前晃了晃,他转过身解释道:“初步判断,纪先生应该是有些脑震dàng,万幸他身体其他地方只有些轻微的擦伤,应该不碍事。但脑震dàng的影响还需要更jīng密的仪器才能检测,我建议先将纪先生送到医院去。”
姜琉皱着眉,“外面现在不安全,没有别的办法吗?”
“威廉少爷,撞到头这事可大可小,我觉得还是去医院吧。唐纳德家还不至于被这种事阻挠脚步。”老管家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
几分钟后,纪余被送上了救护车。而他醒来,则是一天一夜后的事qíng了。
伦敦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上半夜还是星云密布,如今一转眼,连本该圆如玉盘的月亮都被藏到了厚厚的云层之下。
欧洲本就是人口密集程度不大的地方,对于贵族而言,拥有自己的庄园和别墅更是再普通不过的事qíng。此刻,塞巴斯就呆在自己名下一撞远离城区的别墅之中,喝得烂醉如泥,摊在沙发上像是一只丧家之犬。
利用舆论抹黑姜琉形象的事qíng没有被媒体真正曝光,但这个事实却没有被阻止在唐纳德家族内部传播。大家族内部盘根错节,利益相jiāo,平时虽然也有争权夺利的现象,但大多数人从来没质疑过姜琉作为下一任家主的能力和正当xing。权力越大责任越大,既然有一个出色的领导者能保证他们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
由于触动了自身利益,这次的事qíng在唐纳德家族内引发了轩然大波,众人的谴责和发自内心的失望让塞巴斯的舅舅三思之后壮士断腕般切断了自己给予塞巴斯的所有资助。来自他的经济资源和人脉资源在同时断开,可想而知,这对塞巴斯这个并没有多少手腕也不甚在意投资储蓄的公子哥来说是多么毁灭xing的打击。
“丧家之犬”,也许根本就是名副其实。
趁着夜色的掩护,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别墅内。失去了财富,塞巴斯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可以为自己安排足够专业的保全措施。这群专业人士走进这里几乎像是闯入无人之境一样,简单得不值一提。
门锁打开的声音根本没能惊醒塞巴斯,在他身边已经围满敌人时,他竟然还毫无戒备的舒服地打着呼噜。可是黑衣人可不是不愿扰人清梦的温柔软妹子,他们jiāo换眼色,配合默契的将塞巴斯塞进了一个巨大的袋子里,谨慎封口,最后一路将他从房子里面拖到了院子里。
皮肤摩擦在粗麻布上的疼痛让塞巴斯惊叫出声,“哦!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放……啊!”
回答他的显然不是对方耐心的解释,而是,疯狂的拳打脚踢。
尖叫声在空旷的庄园和宁静的夜晚里穿透力qiáng的惊人,远远听上去,倒是很有恐怖片儿的感觉。塞安噙着一抹嗜血的笑意,看着一旁脸色铁青的男人,“如何?是不是和纪余上次说的那句中国谚语很相配?‘月黑风高杀人夜’。”
“不够。”姜琉看着手上的绷带,抿着嘴,声音冷得人打颤。
塞安点点头表示了解,拿起面前的对讲机,“各位~日常生活中总有些不慡的事吧?对亲人,对老板,对自己,请尽qíng的报复在那个‘麻袋’身上,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黑衣人们专业的不发出一点不必要的声音,但回应他的是更无力的尖叫声和求救声,塞安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呢?”
“总是不够的,算了,我该回去了。你结束了就把人丢去局子就行,别忘了加上必要的证据。”姜琉现在听到塞巴斯的名字就想把他碎尸万段,如非必要他并不想出现在这里。
“放心,保证让他生不如死。”塞安自觉的从后座上开门下车,站在夜色中挥动小手目送姜琉离开。
经过检查,纪余被诊断为轻度脑震dàng,但由于眩晕和恶心症状明显,他在医院已经呆了三天了。从开始的吃什么吐什么到现在勉qiáng可以喝进半碗小米粥,他开始无比佩服那些孕吐的准妈妈们,这实在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痛苦。
也幸亏姜琉出生唐纳德家族,为了满足口腹之yù,家里总会聘请最好的中国厨师,想吃点地道的中国菜并非难事,否则纪余毫无疑问会恢复得更加缓慢。想想那些可怕的黑暗料理吧,光是图片就已经让人倒尽了胃口。
晚餐的素粥难得的对纪余的胃口,大概也因为饿急了,他整整喝了两碗才算饱。可是身体需要却不代表身体能够承受,半夜三更时分,纪余被自己疼痛的腹部叫醒,蹒跚着又去吐了一次才总算舒服了些。
一边漱口一边在心里吐槽自己的脑震dàng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症状,等他钻回被子里才突然意识到,这几天一直守在身边的姜琉,竟然不在病房里。
半夜惊醒想要再次入眠本就有些困难,此时心里又有事儿,纪余竟然就一直没再睡着。夜风的温度chuī在脸上略凉,但却带着植物的清新,纪余记得因为自己不喜chuī风,早上都是把窗户关死的,大概这样的温柔细节,应该是自己睡着后姜琉偷偷gān的。
没有城市的喧嚣和人声的嘈杂,在这样的夜晚,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是非常简单的事qíng,而因为太熟悉,纪余已经确定,不断向自己靠近的,是姜琉。
像是自习时间讲话的学生突然发现班主任要来巡查,纪余在姜琉打开病房门的前一秒便迅速闭上眼睛背对着他装睡。
当一个人失去了视觉,他的其他感觉就会变得异常敏锐,比如说听觉。
纪余完全可以通过姜琉的脚步声找到他现在所站的位置,姜琉的呼吸声很急促,大概是因为走得太快太急。他此刻就站在chuáng边,弯下腰帮纪余把杯子盖的更严实一点儿。温热的呼吸chuī到纪余的眼睫毛上有些痒,这让他再也装不下去,睁开了眼睛。
黑夜里,纪余黑色的眼睛仿佛稀少的黑钻石,看得姜琉顿在原地,半天才说话:“抱歉,吵醒你了吧。”
“没有,我自己醒的。”
“那是又难受了?”姜琉扫视着病房里面的东西,像是侦查探案的福尔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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