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回忆太沉重,一旦失去,拥有过的人便会不堪重负。夏寒抱着木盒,终究还是没有打开的勇气。
他将木盒放回,抬眼便瞥见了左尘的小布包。夏寒想了想,暗骂了自己一句,还是将它拿了下来。
里面的东西很简单,两件洗得发白的女士衬衫,还有几张带着折痕的老照片。
夏寒拿起照片,认真地看了起来,恬静的女人抱着一个孩子,身旁的男人是孙岳,一家三口,笑得那么幸福。这也是唯一一张有孙岳的照片。
“小时候白白胖胖的啊。”
夏寒忍不住在照片里那个粉嘟嘟的小脸蛋上戳了戳,“真可爱。”
接着看下去,每一张都是左尘和母亲的合影,照片背后,左菲都用隽秀的字写下小小的记录。
背着小书包的男孩,摄于六岁,我们小尘上学啦!
拿着奖状的男孩,摄于十岁,我们小尘最棒了!
穿着中学校服的男孩,摄于十三岁,从今天起,我们小尘就是初中生了,都比妈妈高了!
最后一张,是男孩依偎在躺在病chuáng上的虚弱女人的怀中,脸上充满了悲伤,两个人对着镜头,qiáng颜微笑着——
摄于十三岁,小尘啊,妈妈爱你,对不起。
看着照片中阳光俊朗的少年,夏寒的心中一阵酸楚,他好像终于理解了林乐说过的话——瘦脱了形的左尘。
除了那双黑dòng般的眼睛,一切都派若两人。
左尘不想打开自己的小布袋子去回忆母亲,大概和自己一样吧,不,一定比自己更痛苦。
不堪回首,徒增伤痛。
夏寒打开了门,和门口的左尘撞个正着。
“左尘?”
左尘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道:“对不起,夏寒,我…我没想打扰你的。”
“我知道。”夏寒温柔一笑,“那你站在这做什么呢?”
“我,我想陪着你。”
“陪着我?”
“嗯。”左尘缓缓抬起颤抖的手,小心地触碰了一下夏寒的脸颊,“夏寒,你很难过吧?”
夏寒站在那里,没有躲避,“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我就是有感觉。”左尘含泪笑了笑,“夏寒,我就想站在这里,等你出来,陪你…陪你…”
“不用说了,我懂。”
“你不怪我吧?”
“不怪。”
“那你现在好点了么?”
“嗯,好了。”
“那就好。”左尘抿了抿嘴唇,“那个,夏寒,你饿不饿?”
“嗯?你饿了?”
“不是,你晚上不是要去上班吗?我给你煮了一点粥,你要不要…”
左尘的话被夏寒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他错愕地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夏,夏寒…”
“别说话。”
夏寒紧了紧手臂,将骨瘦如柴的左尘揉进自己的胸膛,太久了,左尘没有被温暖过,他又何尝不是?
“左尘,你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夏寒马上就会明确自己对小尘的心意,不会等太久啦~
第16章 温qíng脉脉
夏寒舀了一勺小米粥,咂了咂嘴,“这是你煮的?”
“嗯。”
“你不喝么?”
“我不饿。”左尘双手托着腮,大眼睛期待着盯着他,“好喝么?”
“好喝,你怎么会煮粥的?”
左尘咬了咬嘴唇,小声说道:“以前妈妈住院,什么都吃不下,医生就告诉我,煮点粥或许可以,小米粥是养胃的。”
夏寒举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左尘,我能问问,你妈妈是什么病么?”
“胃癌。”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惹你难过的。”
“没关系,我没有难过。”
“真的?”
“嗯。”左尘笑了笑,“十二年前就已经承受过了,现在这种程度,算不上难过。”
夏寒看着他,许久,捧起碗,将一碗粥呼噜呼噜地吃完,抹了抹嘴,“左尘,谢谢你,我现在胃里暖暖的。”
“不客气。”左尘羞涩地低下了头,“夏寒,你要去上班了么?”
“嗯,现在差不多该走了。”
“那你…会早回来的吧?”
“大概吧。也不一定,说不定会有客人。”夏寒站起身,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你先休息,不要洗碗,不用等我。”
“嗯。”
“那我走了?”
“嗯。”
夏寒冲他笑了笑,穿好了外套,直接出了门。
会所里果然没什么事,大多数是男人来找小姐的,当然也有要找男孩子的男人,也确实有不少男人曾经要重金买夏寒一个晚上,但是夏寒再贪财,也受不了这种“特殊癖好”,断然拒绝了。他打了一个照面,在里面转悠了一会儿,没有客人的消息,正准备离开,就被面前的人拦住了。
“这不是小夏嘛!还记得我吗?”
“金链子,花衬衫,除了钱哥,我还真想不出第二个人。”夏寒礼貌地笑了笑,“钱哥,我现在要回家,麻烦您让条路。”
钱鸣哈哈一笑,却没有半点让开的意思,“帅哥还记得我就好,怎么,今晚不忙?”
“嗯,今晚要回家休息。”
“休息啊?”钱鸣的手指轻轻在夏寒的领口挑了挑,“陪我休息也行啊。”
夏寒侧身一闪,冷冷地说道:“我没兴趣。”
“很多钱呦。”
“我没兴趣。”
“每次都拒绝我,我好伤心啊。”
“有么?”夏寒扬了扬下巴,勾唇一笑,“我怎么觉得,您每次都很开心呢。”
“比起你,那些小崽子算个屁啊。”钱鸣突然贴到夏寒身上,两只手不安分地勾勒着他的腰线,挑逗地说道:“夏寒,只要你陪我一个晚上,什么价我都答应,好不好?”
“对不起。”夏寒冷漠地推开他,“钱先生,我不伺候男人。”
“好,好…”钱鸣失望地叹了口气,“夏寒,我这个人不喜欢qiáng人所难,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bī你。不过…”他戏谑似地勾了勾夏寒的下巴,笑道:“你想通了一定来找我,我的钱包和双腿,随时都为你敞开。”
他说完,chuī了一声口哨,也不再纠缠夏寒,笑着离开了。
夏寒的好心qíng被钱鸣的无理取闹搅得乱七八糟,要是以往,他对钱鸣说这番话时必然理直气壮,可是今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挥之不去的,竟全是左尘的样子。他心乱如麻,只能用力甩甩头,让自己不要多想,疾步匆匆地离开了会馆,开车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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