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有点含糊,照头顶打下来,他整个人的轮廓都显得柔和。江奕晖早就说过他像金毛,xing格也好,样貌也好,无辜得惹人怜爱,又总有那么些时候,jīng力特别充沛。画着画着,差点就给画布里的常青添上狗耳朵。顿顿笔尖,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别动啊,手,手放左边一点,刚放在大腿上的,嗯嗯,就那个位置。”话到这里,又是一顿。
常青脸上cháo红。刚也没注意,自己手是放在接近大腿根那儿了。照江奕晖的角度看去,特别像在隐晦地摸着自己的小弟弟。这么想着,不由自主地,一股热流涌入下体,那儿凭空鼓了起来。
他抬起头,又用那清澈无辜的眼神望向江奕晖。不料江奕晖却摇摇头,说:“说好是补偿的,画还没完成,不做数。”
常青急了。“平时也没非要什么条件,作怪!”
江奕晖把笔翘在调色板边缘,走过去蹲在他面前,隔着睡裤,掌心覆盖在凸凸的地方,像揉面一样,慢慢地按,让那发面团子变作了擀面棒。
“行了行了,这样不舒服。”
“你太快了,过程享受不到,这样缓一点。”
“妈的,谁快了?比耐力我是第一!”
江奕晖抿着笑不说话。
释放过后,江奕晖要去替他清理,以免常青父母忽然回来撞见。但常青按住他,脑袋杵在他头发上,说:“待会儿再弄,歇歇。”
下身仍然有些抽搐般的余韵,两颊也还cháo红着。江奕晖呆愣愣地看着他。
“看什么?”他愉快地,绵乎乎地,半睁着眼问。此时此刻,他眼里的世界哪儿哪儿都可爱着。
江奕晖僵硬地把目光朝上一移,他顺着看过去。
“这么多羽毛……啊不,这是雪!”
南方人很少见过雪。这年冬天,北京gān燥yīn冷,天上一直灰沉沉的,这会儿才下的第一场雪。常青兴奋起来,陡然忘了先前的洋洋懒意,打开窗摊开掌心去接,屋里有暖气,雪花捧在手里,一会儿就化了,怪可惜的。
“那我把雪和你都画进去好了。应该挺好看的。”江奕晖趁这会,把现场清理gān净。
玩了一会儿,常青接连接了好几捧,玩腻了就坐回来。想着画进去,这瞬间就化的雪,就算永永远远地留下了。有自己在里头,这些雪花,甚至可以算是属于他自己的。
人但凡有点喜爱的东西,就容易产生一种想要拥有的yù望。
江奕晖画两笔就会抬头观察,他竖起画笔,闭一只眼睛,一卡一卡地,在测算什么比例,那只睁着的眼睛藏在笔杆子后面。像是受到什么触动,他忽然歪了下头,四只眼睛猛地碰撞。停了片刻,他斩钉截铁地收回去,不动声色地继续画。
常青刚经过高cháo,甜甜的余韵被雪花卷得更加缱绻。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被一波波ròu体欢愉蚕食的门,轰塌了。
眼前的江奕晖在被雪花包围的阳台边,在暖huáng的灯光下,鼻梁上沾着蓝色的起稿颜料,低着眼眸,额上刘海徐徐颤动,刘海后面的眼睛里,不是他本人,就是画上的他。他很确定地感受到,自己想要拥有他。
“刚才,你问我在看什么。”江奕晖拇指抠进调色盘的圆dòng,正拿笔尖在上面颠来倒去地糊,“我没有看雪。虽然我也是南方人,而且当时确实发现下雪了,但那都是背景板,只衬得让眼前的一切更特别点。”
常青手有点发抖,身上的肌ròu都不太受控制。他预感自己不会愿意听江奕晖的话。
江奕晖抬起头来,双眼熠熠地,沉默地凝视他。“我想吻你。”
常青的脸被冻僵一般,没有血色,又冷又硬。
“你怎么了?我没有真这么做。只是喜欢的人那个样子,又靠得那么近,难免会有这样的冲动。你介意?”
“我介意。”常青发现自己嗓子很哑。
“我怕我有一天会忍不住。总有那么一天。”他的额头忽然撞到画布上,染上huáng的蓝的灰的颜色,“对不起,能让我吻你吗?就这一次,一次就好。我知道你回去可能找陈白杨和好,也可能另找新的女朋友,但我只需要这一次,算作这一长段时间我让你感到快乐的报酬,我只想要这一次就够——”他话没说完,常青已经冲过来,把画架推倒在地,抓住他的肩膀,对准那两片柔顺的嘴唇吻下去。
常青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对方的心跳。仿佛这整个下着雪的世界,就剩下这四片jiāo合的唇。
两个人都明白,他们的友谊,彻底完了。
第10章
回程当天,常遇chūn、常青的妈妈冯初都回来了,江奕晖同他们道了别。冯初年轻时脾气又冲又高傲,到这时候反而显出包容一切的大度及坚定果敢的决断力来。
她一直欣赏江奕晖,但敏锐深邃的眼中却能看到即使常遇chūn也看不到的东西。在将需要带给家人的伴手礼打包好jiāo给常青后,她双手jiāo握下垂,以一种面见同辈的姿态对江奕晖说:“奕晖,你的天分不止于此。希望你能战胜自己,不断进取,学成回来时,为国家做出贡献。”
江奕晖惊讶地琢磨着“战胜自己”四个字,替常青分担一部分行李,一起去了机场。
那天晚上开始,常青就没再同江奕晖说过一句话。吃饭各叫各的外卖,就着书桌几口刨了;睡觉时,他会把房间上锁,咔嚓一声,也不知道是把江奕晖锁门外,还是把自己锁里头。
开学后,常青独自走路回家,没跟江奕晖约过,但也没碰到过他。好像对方也明白,朋友真的就只是个借口,谁也没脸再用了。他知道的全部关于江奕晖的消息都是听来的。有人说,他就装作gān别的,收书包、转笔杆,甚至背书都好,手上稀里哗啦地动作,耳朵恨不得贴到人家嘴巴上去。
他听说江奕晖这学期时常出入校长办公室,也听说他经常不在学校,好像在准备别的什么。
常青还在学校碰到过一回江奕晖的妈妈林月满。就是匆匆一见,打了个招呼,就听见铃声上课去了。说起来,自从上学期闹了一场过后,他就没再去过江奕晖家,印象中,江奕晖的妈妈明明是个独自支撑家庭的憔悴的中年女人,事业早到了瓶颈,全副jīng神都在江奕晖那儿,脸上总有一股萧索的神气。但刚那一面竟显得红光满面。一身打扮也明丽洋气,让人一见她就觉得她非常快乐,充满希望。常青回头一想,大约还是谈恋爱的缘故。
三月初开chūn,月考过后,学校举办了chūn季运动会。五班体尖多,最是风光的时候。唯独一千米长跑老报不满,班长秦端在教室巡了两圈,实在没招,两根麻花辫朝后一甩,“当当”地在报名板上敲了两个字:“常青,就你了。你们几个经常逃自习打篮球,体力肯定没问题了,替咱班级出把力不难吧?”她人瘦,说话的时候露出两颗大而白的门牙,看上去有点民国老学究的味道。
“难啊!秦姐姐,我耐力特别差!中途会倒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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