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展翘,你别想得太美,我来苏市是游玩的,不是找你。”顿顿又补一句,“我真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你快来啊。”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我快冻死了,于展翘,非要就这个没意义的话题展开热烈讨论么?”他没好气,“我现在身处异乡,举目无亲,你看着办。”
“凭、凭什么我就这么倒霉?”
“凭我只认识你一个苏市人。”那边闷笑,不敢太得意。
chūn运期间,jiāo通堵塞。
于展翘倒是有驾驶执照,可是久未开车,技术生疏,何况开的是妈妈的爱车,她着实不敢怠慢。越急越出错,一路上直搞得险象环生,等下了车,展翘不禁有些腿软。
站到机杨外的某酒店前,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影。
高挑的北方男孩,穿一件招摇的薄外套,肩上挎着大背包,一身难掩的野xing,那种无拘无来的洒脱,他像是最完美的骑士,像是随时可以带上心爱的女孩,天涯海角。
想到这里展翘不由得笑了。
他望过来,扶着背包肩带,歪头chuī了一记响亮的痞子口哨。他慢慢走过来,眼神带了三分笑意,笑意里又添了三分喜色。
下一秒,一把将她拖进怀里。
又来了又来了!鼻子直直撞到他肩头,痛得展翘伸手就捶,“放手啊……”
“别动,一会就好。”
声音闷在她的衣服里,低而温柔。
对晓鸥来说,这是怎样的一天呢?昨晚一夜难眠的并不只是她。好容易熬到天亮,他把单车骑得飞快,去见她。
门是锁着的,敲门无应声。他去找房东太太,面对那个胖妇人审视的目光,在耐心尽失之前,才听说他的小宠物已经回了家。问她家在哪里,听说是苏市,再问得详细,房东太太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说了。
回家胡乱地收拾了行装,转身便赶去机场,买票登机,心跳如擂。
这样不顾一切的追逐,他是生平头一回。
“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晓鸥笑一笑,捏住她的下巴,“早就有了。很久之前,我逮住你一个学生,那学生向我透露,他们的展翘老师人长得漂亮脾气也好,还主动把手机号留给了大家,说是有不懂的问题随时可以打电话询问她。”
自作孽,不可活。展翘推开他不安分的手,吁出一口气。
一路上,晓鸥一直嚷着冷。他是北方人,以为南方是四季如chūn的。没料到这里温度虽不低,湿度却大,天气一冷,yīn寒入骨,丝毫不亚于北方。
展翘找了一处离自己家比较近的酒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这繁忙的chūn节期间为他订好了房间,其他一律不敢多问。她不知道这恶魔会在苏市待几天,生怕问出的答案会让自己吐血。
“我会待到初二,初三我爸妈回国,我得赶回去。”他完全看穿了她在想什么,笑得坏极了,“在这之前,我会缠得你吐血。”
展翘打电话给爸爸,说自己遇上了同学,被拖走了,晚饭就不回家吃。
一边说,一边心虚。
打电话的时候,其实正站在酒店大堂里。尚晓鸥去买自助餐券了,展翘挂了电话,站在不远处望着他的身影,并没有预想中的憎恶,和他在一起,也并没有预想中的烦躁。
记起那晚,他骑单车带着她。冷风chuī过来,她闭着眼睛。彼时晓鸥在前面喃喃地说着什么,展翘听不清楚。
肯定是一些不三不四的话吧,那小子,讲话又毒又轻佻。可当时,展翘并没有出声制止。那样的冬夜,有人陪在身边,用单车载着她送她回家,就像是她少女时代最希冀出现的qíng景。她哪里还开得了口。
就在那一刻,展翘清楚地意识到有什么在自己心底生根发芽。她不是一个聪敏的女人,却已觉得出危险。
次日她带着机票逃之夭夭。可是他还是追来。她退无可退。
展翘慢慢把玩着手机,盖子掀开,合起,再掀开,合起……直到他朝自己走过来。
“食物都怪怪的,展翘你去挑。”
她撇嘴一笑,跟在他身侧。
苏市的食物偏酸甜,尚晓鸥感兴趣,却吃得很不习惯,没吃几口便匆匆结束了。他坐在她的对面,很安分地看着她吃,柔声说:“展翘,一会儿跟我回房间,有东西要送你。”
展翘看看时间,不算晚,并没有反对。
订的房间是单人房,环境安宁,整洁优美。尚晓鸥打开背包,拿出一袋东西,递到了于展翘手里。
定睛一瞧,她笑了。那是两盒被挤得不成样子的杏仁饼,打开盒子,食物的甜香散发出来。她只是瞧着,就觉得舌尖有甜意在消融,直透心底。
“你喜欢?”
“喜欢。”她笑盈盈,“谢谢你。”
他耸耸肩。转头又翻着背包,老半天,才翻出一样东西,再次递到她手里。
展翘细细端详,“这是什么?”
“药酒。”
“哈?”她找不着北。
他坐在chuáng边,卷起裤腿,露出小腿的胫骨处,“于展翘,看你造的孽!”
漂亮笔直的腿,上面却多了一片发紫的淤青,展翘触目惊心,不正是昨晚她气昏了头的杰作。
“对、对不——”
“废话少说!”他一脸不耐,指挥,“药酒倒进手心里,快给我揉揉。”
清晨起了个大早,蹑手蹑脚穿好衣服,出门。
想不到爸爸正在楼下散步,看到女儿下楼,意味深长地笑了。
“早……早啊。”展翘打招呼。
“囡囡,你不打算吃早餐了?”
展翘竭力装作若无其事,“正想出去买点早餐。”
于先生显然是不信的,却只是笑一笑,“展翘,有朋友的话,欢迎他来。”
“……”
“是陌城的朋友吧。”爸爸的语气完全不是疑问,不知这份惊人的笃定是从何而来,“苏市的饭菜可否吃得惯?有时间的话,不妨带人家来家里吃顿饭。”
冬日清晨,树枝上有两三只麻雀跳来蹿去,空气静得古怪。
在这古怪的静默中,展翘不知道自己对老爸挤出了什么表qíng,胡乱地应了两句,匆匆跑掉了。
这几天,果真如那个恶魔所说,她被缠得吐血三升。每当赌气要回家,他便出言恐吓,说要缠上她家门。这样的恐吓对她很有效,她想不出到时候爸妈会是什么表qíng。却没想到,老爸他他他……
上午好不容易逛遍了风景区,今天尚少爷的余兴节目是品尝苏市小吃。
他下榻的酒店有做北方餐点,那几天他一直吃家乡饭菜。苏市的小吃大多清甜糯软,他这个北方男孩也吃得不习惯,只是想借机黏着展翘罢了。
这次去的是一家著名的苏市老店,老店保持着它鲜明的特色,所处的位置东拐西拐难找至极,店堂还小得像鸽子窝,客人络绎不绝,好不容易才占得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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