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压抑地问,到唾沫横飞地吼。
他机关枪似地摆手说完,扭身就往门外冲。
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犹豫着该不该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讲明一切。
解释吧,我的自尊心和满腔怒火无处安放。
毕竟,他也还没解释唐蕊的事。
不解释吧,我又害怕真的会失去他,害康康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
毕竟,康康离不开他。
毕竟,我爱他。
踌躇着脚步,我最后还是没出息地迅速套上衣服追了出去。
简亦凡被我喊住,愣了下,回过头,嘴角噙着丝松气的笑。
碍于面子,我的挽留,只化作一句:“至少……为了康康……不能现在就离婚。”
简亦凡眼里的笑意闪过疏离,别有深意的口吻,听起来像撒娇:“你还知道康康?儿子惊吓过度都快得自闭症了,你不管,反倒跑来拯救娘娘腔野男人?”
看出他笑容背后的不满,我笑说:“你不也没解释你和唐蕊为啥抱在雪地里亲?”
简亦凡脱口而出:“还不是你先说跟我结婚是做给外人和康康看的?你不说我至于闹心到站在那让她亲么?”
听他这么理直气壮,我不由有些生气:“你还有理了?你没抱她?没回应?”
简亦凡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俨如犯了错还嘴硬的小孩:“我就是想试试,除了你我跟别人行不行。”
我气消了大半,却依旧横眉竖目地扬言威胁:“再敢试我直接阉了你,让你跟谁都不行。”
简亦凡一惊:“啥意思?不离了?”
我傲娇满满地回了句:“看你表现。”
“走吧,我给你换药。”他迟疑地笑了笑,掏出大衣口袋里藏着的处置包,拉起我的手往回走,“明天就跟我回家,康康看见你兴许就开口说话了。”
我被他牵着,“噗嗤”笑出来。
其实简亦凡平时真挺jīng明的,但每次想跟我和好,总是用这种简单粗bào、幼稚笨拙的恶劣方式。
以前我没摸清他是关心则乱才毫无章法地巧取豪夺,现在终于懂了,竟不争气地觉得莫名温暖。
浴室里,简亦凡的眼睛,比头顶的小太阳还亮,像氤氲着雾气的水彩,艳绝温柔满画布,半分寻不到刚刚的眉眼冷漠、怒气滔天。
见我愣神,他一秒破功:“脱阿。不脱我咋给你换药?”
我脸有点热:“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哪那么多废话?”他没耐xing地直接撩|开了我刚换的毛衣,gān脆利落地一层一层拆绷带。
由于受伤,毛衣里面没有贴|身衣物,他冰凉的手指直接触到皮肤,我触电般轻轻“嘶”了一声。
他紧张兮兮地问:“疼阿?”
我红着脸摇头。
他继续,还特流氓地吐槽:“你说你浑身上下也就剩匈够值钱了,他们一个两个都冲这下手。水怿心得不到就毁掉,范映雪是图啥?”
我忍无可忍:“上就上!能不能闭嘴?”
苍天作证,我说的是上药,万没想到吼得声大,惊动了外面睡觉的郑俊翊。
门没关,我一眼就看到了简亦凡背后那张尚未醒酒的脸。
气氛无比尴尬暧|昧。
我坐在坐便上,毛衣被撩到脖子,空空dàngdàng,毫无遮掩。
简亦凡蹲在我面前,脸正对着我的前匈,手忙活着涂药。
苍天阿!再让我挨一枪吧!再让我被捅一刀吧!再让我高空坠落一次吧!
郑俊翊被酒熏红的脸上,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你说的永远陪着我,是和他一起陪?”
“怎么了?”我一头雾水,想不通有什么不对。
你为尹家受苦,为我们顶罪,为我被陷害,我陪在你身边,让同样亏欠你的简亦凡提携照顾,怎么了?
当然,这个想法仅仅只有两秒。
简亦凡迅速拽下我的毛衣,回头跟郑俊翊说:“哥哥嫂子陪着你,你一小屁孩还闹什么脾气?康康病了我俩都没管,知足吧你!”
郑俊翊没说话,万念俱灰地瞥了我一眼,嘴角弯起自嘲的决绝,晃晃悠悠地快步转身,摔门而去。
我想追上去,却被简亦凡按住:“消停上药,完事回家,别惯丫那么多臭脾气!”
我顿了顿,想到枪击事件过后还没见过康康,只好匆匆配合简亦凡上完药,打包行李随他回亚泰凇山湖。
到家的时候,康康还在睡觉,全身蜷缩起来,特没安全感的样子,眼皮和睫毛随着眼珠乱颤,眉头皱得足以夹起一枚子弹。
不放心康康,我晚上是在儿童房睡的。简亦凡没说什么,只让我注意自己的伤。
当时谁都没想到,转天早起,康康居然开口说话了,而且说了很多。
我睁开眼睛就看见康康qiáng忍泪水,一脸天真地哽咽着小声说:“肖叔叔不敢打坏蛋,让我帮忙。我本来也不敢,可我还是觉得应该做蜜蜜的英雄,所以我就开枪了。明明我和美国队长一样都杀掉了坏人,为什么没人夸我?为什么警察叔叔要抓我问话?保护蜜蜜我做错了么?”
心头霎时被康康的懂事刺出一片痛楚,我急忙轻轻抱住康康发抖的身体:“你没错,都是蜜蜜不好,总要让你保护。”
康康像没听到我的话,小心翼翼地在我耳边追问:“杀人一定不对么?杀坏人也不行么?我也是坏人么?”
答不上康康这种充满哲学xing的问题,我心疼地摸摸康康的脑袋,眼泪就蓄在眼眶里。
门外进来的简亦凡目睹这一幕,叹着气拍了拍我和康康的肩膀:“怪我,不怪你们。我这就去警局说水若烟孩子的事。”
我吻着康康眼角呼之yù出的泪珠,默许。
不是我狠心,宁愿牺牲别人来报仇。只是水怿心确实有杀人嫌疑,放他在外面,所有人都不得安生。
事实无论多残酷,都必须面对。
一味打着保护的旗号遮遮掩掩,只会让蒙在鼓里的人发现真相时伤得更深。
我有过无比惨痛的教训,自然不希望水若烟重蹈覆辙。
接下来的几天,我忙着在家安抚康康,浑然忘了郑俊翊的发布会,更忘了向简亦凡说明自己恢复记忆的事。
第『第四滴泪』003 当爱沦成死亡时
康康那天早晨说过话,很快又恢复了沉默,甚至不许任何人靠近。
起因是简亦凡去警局以前,顺路把我们娘俩送到了儿童心理中心。
心理中心楼前的空地上,一些恢复不错的孩子在嬉闹,有的dàng秋千,有的跳房子,有的玩老鹰捉小jī,还有几个男孩拿着水枪互相追逐……
康康看见枪战游戏立刻变得激动起来,嗷嗷尖叫着,冲上去夺过一个小男孩的水枪,丢在地上狠狠踩碎,浑身发抖地大喊:“小孩子不可以玩枪!就算大人手把手教你你玩枪也要拒绝!不要做坏孩子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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