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回话,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我随后冲出诊疗室,跑去酒吧,跟几个黑人打了一架(准确来说是挨打)。
当晚烂醉如泥、鼻青脸肿地被送到当地警局,我认识了唐蕊介绍的律师,肖勇旭。
肖勇旭是个人才,哪怕我尿检检出了各种药物问题,丫还是三言两语就把我保走,扛回了家。
我嫌肖勇旭多管闲事:“老子愿意蹲监狱,把自己折腾死了关你们屁事?”
肖勇旭笑:“你这细皮嫩ròu的小模样,就不怕进监狱jú花不保?”
这话打一男的嘴里溜出来,实在暧昧过头。
我忙警惕地推开肖勇旭,点了支烟:“你他妈不会是基佬吧?”
肖勇旭答非所问地告诫我:“想想你出国的原因,想想尹蜜。”
一语惊醒酒中人:“你咋知道尹蜜?”
肖勇旭收拢笑容,充满同qíng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喝醉的时候,一直叫着她的名字,还讲了一堆你俩的事。”
我大惊:“老子说了多少?”
“……全部。”
肖勇旭不qíng愿地吐出两个字,随后严肃地提醒我:“如果你真进了监狱或者死了,没人能替你保护她。”
悲哀至此,我保护她,只能以负心的名义,以成全的方式,连死和堕落,都没资格。
那晚过后,除了某方面的功能障碍,我开始变得相对正常。
第一年,尹蜜出道,名声大噪。
她唱,你的死期,我成了别人的新娘。
她唱,再世为人,新生命fèng补了心脏。
她唱,我没忘,你别想。
我于是懂了,在她心里眼里,我已是个死人。
无论多想见她,我也不敢露面破坏她的幸福,唯一能做的,就是托肖勇旭定期给我买国内的娱乐杂志,把关于尹蜜的所有豆腐块报道剪下来,孩子气地一张张贴好收藏。
第二年,关于尹蜜的新闻渐渐消失,肖勇旭不再愿意给我跑腿,我只能请唐蕊帮我买尹蜜的CD,继续在歌里寻找蛛丝马迹,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尹蜜没出专辑,一年才能在网上下到两三首单曲,我感觉到了不对劲。
第六年,肖勇旭准备回国结他不想结的婚。
我提议,他潜入罗亚帮我查明尹蜜被雪藏的原因,我动用关系帮他摆平他的胖媳妇。
不查不知道,一查真奇妙。
六年前替尹蜜接我电话的男人,尹蜜的丈夫,居然是当年巴黎庄园主的长子——水怿心!
再一查,曾在尹鸩酒吧做过店长的水怿心,正在罗亚传媒当总裁的水怿心,竟也是当年受雇给尹蜜下药的人!
其实,只要水怿心对尹蜜好,这些都可以算了。
关键水怿心还挪用公款、转移股份、养qíng人,在外面有个五岁大的女儿!
这他妈是拿尹蜜当猴耍呢!是拿我的命在开玩笑阿!
玉皇大帝作证,我多想马上回国,告诉尹蜜:那个王八蛋在你五岁的时候就对你图谋不轨,娶你只是因为你有钱!
可我没法衡量,让尹蜜知道我俩的姐弟关系,和让尹蜜认清水怿心的真面目,哪个伤害会比较轻。
结果,我只能选择逃避,重新泡在酒里,跟范映雪夜夜笙歌。
因为,我已经用六年的时间接受了惩罚,学会了放下,不再爱尹蜜了。
至少,我自己这样觉得,唐蕊也这样认为。
既算回国搅huáng了尹蜜和水怿心,我也没法对她负责,只会不能跟她在一起,又舍不得离开,让她的处境更艰难。
酩酊大醉,三天三夜,我醉醺醺地搂着范映雪,手握麦克风,学着那首我学了六年还学不会的经典老歌《别怕我伤心》。
当我全qíng投入又五音不全地嘶声唱到:“异乡的午夜特别冷清,一个男人和一颗热切的心,不知在远方的你,是否能感应……”
简太后突然来了电话。
没有任何铺垫,简太后言简意赅地说:“六年了,妈错了。如果妈告诉你,尹蜜不是你亲姐姐,你能振作起来么?”
我怀疑自己不是喝出幻觉了,就是唱出幻听了:“你说啥?”
简太后叹气,继而重复:“尹蜜不是你姐姐,你给我像个男人一样,重新振作起来!”
我还是不信:“您可真他妈是我亲妈阿!当年您说是就是,现在您说不是就不是,拿你儿子当傻子骗呢?”
简太后语气飘忽:“当年是我不想让你和我qíng敌的女儿在一起,才撒了谎。我不想老公被那个女人抢走,儿子也要被那个女人的女儿抢走,这样你信了么?”
点唱机里,张信哲的原声还在深qíng款款地唱:你和他之间,是否已经有了真感qíng……
我的喉咙却像生吞了几万颗雪茄,疼得发不出声音。
我演了六年哑巴,好不容易否定了自己对尹蜜十四年的爱,简太后却突然跳出来,扛着为我好的大旗,理直气壮地摧毁了我苦心经营的一切。
难道我该谢谢她,耍了我和尹蜜六年,终于良心发现么?
我是个病人,没那么大度。
恶狠狠地摔碎了手机,我揪起范映雪丢出公寓,上网订了机票。
第二天,飞凇城。
第『简亦凡』004 别用误会做结尾
那会儿唐蕊听说我回国,告诉过我:“简伯母也许是骗你的,你最好冷静下来。否则以你现在的状况,回到她身边,只会和她互相伤害。”
可惜我,根本劝不听,义无反顾地选择重新回到这座有尹蜜的城市。
一晃六年过去,我完全没空好好感受整个童年和青chūn的气息扑面而来,立刻闯进罗亚传媒的总裁办公室,找到了水怿心。
毫无疑问,我送他的见面礼,是疾风骤雨挥起落下的拳头。
水怿心显然知道我是谁,不疾不徐地挡住我,温文尔雅地扬了扬唇:“小凡呐,十几年不见,火气怎么还这么大?”
懒得废话,我甩下他挪用公款、转移股份、养qíng人、有私生女的凿凿铁证:“不想我抢走尹蜜,就给我把这些破事都处理gān净。”
我发誓,我比谁都不想伤害尹蜜。
所以,我回国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尹蜜,而是来找水怿心。
我怕尹蜜已经爱上了他,发现真相会受到伤害。
即使已经通过治疗割舍了对尹蜜浓到化不开的爱,我依然容不得她不幸福。
水怿心松开包住我拳头的手,坐回大班椅,渐渐收拢笑容,不带一丝挑衅地柔声问:“如果我不呢?小时候你斗不过我,长大就斗得过么?还是……你以为,我不知道公司法务是你的眼线?”
我愕住,不甘示弱,又束手无策,只得做出让步:“左不过你图的就是钱,要多少开个价。”
“花钱给亲爱的姐姐买爱qíng?真làng漫,真感人。我想,我该给你第一份接风惊喜作为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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