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水想到了一个人,也是她能想到的唯一一个人。
她和周敏坐在火锅店里,蒸蒸的热气往上熏。周敏麻着舌头对她一顿臭骂:“我看你就是瞎坚持,自打我进了这娱乐公司,什么样的记者没接触过啊。我跟你说,你得好好计划计划,要不然就和他们láng狈为jian,要不然gān脆抹脖子算了!”
林秋水傻乎乎的问:“我还有第三种选择吗?”
周敏看了她半天,叹了口气:“秋水,你要是听我的,就换个栏目。我和你直说了吧,你这个死xing子,只能去文化版了。”
林秋水转念一想,轻声问:“都是做记者,都是昧着良心说话,有什么区别么。”
周敏白了她一眼,把滚烫的ròu塞在嘴里:“你就是不懂,我跟你说,我们娱乐公司造星,也能造人。现在的社会啊,都是个塑造过程,能把你弄得你妈都认不出来你!你那种写法,放到网上,大多数看着玩儿的网友不会说你是追求真实,思想深邃,往好了说把你捧成文风尖锐的美女作家,往坏了说能把你说成文化喷子。你想想,你不是愿意追求真实吗,偏偏网友最愿意看文人斗嘴,法律嘛,都是空子,也管不着。”
林秋水定定的看着周敏:“我不是为了迎合任何人。”
周敏似乎有些不耐烦:“我知道秋水,我了解你的xing格。但是所有人都在变,只有你不想变还想要钱,那你就不能太过看中那所谓的名声。秋水,不是我说,这不是士人社会,你看清了,这是信息化社会,咱们也就是大海上边那一朵làng花儿,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林秋水心中一直记得这句话。她找冷义说了这事儿,冷义倒是帮她办了,毕竟当初她的红包都入了自己的口袋。
林秋水转了版,就和转了运似的。她由衷的佩服周敏的预测,也相信她所讲授的“大环境论”了。她那种犀利的文风很快受到了欢迎,虽然大多数网友只是喜欢看戏。她没想着迎合谁,哪个作家要是涉及抄袭了,她熬着夜连夜把证据找足,哪个教授要是有学术作假了,她的笔肯定是不饶的。于是有好事的人给她安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名字,什么“记者届张爱玲”、“笔坛超女”,看得周敏直想乐。
这样的日子也过了几年了,这几年也说不上失去了什么,她这种xing子也许一辈子改不了了,乃至于她可能出了在真实的追求和文字外更喜欢离群索居的生活,甚至在某种方面慢慢变得更加尖刻。对了,她还将自己所有归为“灰色收入”的额外收入记录在一个本子上,纪录着自己的“罪己诏”。
如果没发生这件事qíng,她这种整天打笔仗的日子还会更加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女主自nüè的赘言
☆、演员
林秋水打算在这一周内看郑之言的表演。她立了个牌子打算给这次冒险的尝试规定一个期限,上面写了七个数字。
心中进入了半隐去的状态,空dàngdàng的。她走到立架旁,拿起黑白铅笔在横造纸上面无表qíng的移动笔尖,原本表qíng冷冽的女人有了一个弧度,单薄的瘦弱,薄薄的唇,头上罩着印度风qíng的大披肩,一副跃跃yù试去接受外界却guī缩在壳中的神经质女人模样。
铅笔被忽然撇掉,她整个人瘫倒在座椅上,本来想画出一个神经病一样的张爱玲,结果只画出了一个神经质一般的林秋水。
她想了想,还是给郑之言去了个电话:“是郑先生吗?我是林秋水,不晓得您还记不记得。”郑之言那种低沉的声音伴随着温热的气息chuī到林秋水的耳朵里,倒像是刚起chuáng雅嗓未全开,还带着某种慵懒的醍醐味儿:“恩…这可是林小姐第一次主动和我联系呵。”林秋水开门见山:“郑先生打扰了,从今天起按一周算,我每天给您打一个电话儿来问问进展成吧,不耽误您时间,每天最多三分钟。”
郑之言那边儿听了两秒钟,均匀的呼吸声变得有点急促。不一会儿他带了点儿笑说:“林小姐主动邀约实属难得,不劳您大驾了,这些东西的资料每天会给您按时发过去的。”说起来林秋水臭毛病又犯了,一有大事儿就想写报道。这次事件对她来说,同样刺激了她作为记者敏感的原始属xing。她始终认为,郑之言的所作所为才是可以拿到的第一手资料。她正想怎么跟郑之言沟通,想从中获取些信息,郑之言便截住了她:“林小姐要是赏脸,咱们周三绿岛饭店见,离林小姐家里一百步远。”说完便挂了。
林秋水自己想了两秒,不觉哑然失笑。她觉得郑之言和郎彻的不同之处,仅仅是因为郑之言看起来更带着些斯文的书生气,也许曾经也有过白衬衫罩身的gān净时刻,这让她想起了在大学时候,曾经有过模糊qíng感的那位俊秀男教师,也因为他的身上带有很多生意人没有的少年感。事实上,他们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郎彻的女朋友有多少个他自己没数过,郑之言却连饭店离她的家里多少步都数出来了。一个jīng通于计算距离的男人,基本上可以说他的天真早伴随着qiáng大的数学公式喂狗了。说不定,郑之言这种看上去总是漫不经心的人,却是最可怕的。
第一天的时候,林秋水没在意,她拿出了手机,漫不经心的滑了滑屏幕,看到共享主页上声讨她的留言赞数升顶了,然后她的公众号开始别各种大V 号圈入。林秋水哼笑一声儿,暗暗想着,郑之言是不是真有这种能耐,别是他chuī牛chuī出来的。
她看着将自拍照作头像的可爱少女们,在她的共享下面一致扒皮:“这女人将近三十年没谈多恋爱,怪不得她不知道苏可的苦!”“一个文化记者,瞎掺和别人家的事儿!现在的女记者,和‘jī’一个德行!”更有一些适龄男青年,气愤的好像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一样:“这种女人,怪不得没人要呢!怪不得是‘jī者’。一看就知道,结婚了也是个潘金莲儿!”林秋水就是脾气再好也要火冒三丈了,毕竟她以后说不准还要嫁人,她还没有和十亿网友对着gān的能耐。她刷了一天,看到郑之言没有丝毫进展,犹豫再三去了个电话。
郑之言正在这边儿刷着共享,同样在计算林秋水什么时候打电话过来。在郑之言从小接受的教育中,什么都会发生变化,唯有数字不会变化。你翻越个太平洋去华尔街谈生意,说太多的废话没什么用处,只要将明晃晃的数字和美元放在谈判桌上就可以。不过美元是实物,资本是虚拟金钱,无论是按照面值或者是任何计算属xing,总不会违反数字的规律。
至于在中国,虽然有人qíng加成,但是加成了之后就共享利益集团,说到底,能用数字解决的,谈感qíng伤人。
但是郑之言又有点儿不同,他受到的教育很杂乱,乃至于他对教育本身也产生了疑问。他遵循的不是传统的东方教育或者是西式教育,是他郑之言自己的“道”。他这个“道”,不是老子口中那种“玄而又玄”的法门,也不是克莱因瓶或者莫比乌斯带这种抽象的原理。在郑之言看来,这个世界有他自己的法则,上帝在创造世界的时候加了一点儿感qíng,就是用来给人挥霍的,记得那部蒙昧的爱qíng电影怎么说的来着:‘感qíng,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致命的□□。’除此之外,每个人都在按照既定的法则,扮演他们既定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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