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清,我……”程峰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脑中已经一片空白,舒扬正yù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只听苏至清再度重复了一遍那句话:“我不知道……”
舒扬一时间忘记了如何应对,只是站在原地,注视着苏至清缓缓走向程峰的身影,在屋子的中央,苏至清终于停下了脚步,正午的阳光从窗帘的fèng隙中投入屋内,停在了他的肩头。他抬起头,视线和程峰对上,那目光仿佛已经参透了悲喜,单只余下了心意已决的平静。
“只要你没有准备好告诉我,我就……永远不知道这一切。”
他就那样静静地伫立在宿舍里,一动不动,那一缕阳光停在他身上,那副姿态竟像极了教堂中的忏悔圣像。不知为什么,站在yīn影之中的程峰突然跪倒在地,随后,失声痛哭起来。
舒扬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宿舍里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第十九章 尾声
“这是Ricky的饭盆,这是猫砂盆,这是它的chuáng,下周如果降温的话你记得把这个垫子加上……”
面前的小山越堆越高,张俊超不由得嫉妒地瞥了一眼已经在自己腿上躺成了一摊的Ricky,深深感到自己活得甚至不如一只猫。
“还有还有,逗猫棒,诶?我记得在这里啊……周凌钧,你把Ricky的逗猫棒放在哪里了?”
“你怎么就知道是我拿的……”
被莫名甩锅的周凌钧投来一个无奈的眼神,回忆了片刻后,从书桌前站起身进了卧室,没过多久,逗猫棒便递到了舒扬手里。
“好像还真是。”
听着周凌钧若有所指的语气,张俊超尴尬地笑了笑,装作并没有注意到舒扬脸上稍纵即逝的那一丝惊慌,低头专注撸猫。“Ricky你好呀,想哥哥了吗……扬哥,我们这也算是托孤之谊了吧?”
“去去去,你知道那个词什么意思吗就乱说?再说了,给你那纯粹是因为……要是给12号楼的阿姨,养一个礼拜之后Ricky就不肯回家了。”
张俊超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其实是被嫌弃了,悲愤之下,他一度想把那位猫爷扔下一走了之,但旋即又想起那个个子小小说话温柔的相亲对象看到Ricky时陡然亮起来的眼神,只得忍气吞声地接受了它趴在自己身上四仰八叉的睡姿。“话说回来,你们小两口这是准备去哪里激qíng……啊不,二人世界?”
“老张,我觉得你乱七八糟的念头有点多,工作量一定不饱和吧。”舒扬无qíng地挪揄道,“那是去北京出差,有个金融安全研讨会……周凌钧是特邀嘉宾。”
距离他们离开校园已经是两年有余了,原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全班人早已四散天涯,只有他们这几个留在本市的还时不时地聚一聚。相比坐办公室的张俊超,时不时在外出差的舒扬发福的速度似乎要慢一些,当然,张俊超更愿意把那理解为个人qíng况的差异。
“那他去就得了,你跟去gān什么?开会还要带家属啊?”
“我当然是去跑会啊。”舒扬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这个满脑子不可描述的家伙脑补的能力从来都是可圈可点,“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嘛……”
“对对对,直播会议,访谈一下特邀嘉宾,顺便深入jiāo流增进一下感qíng……”张俊超丝毫不理会舒扬越来越凌厉的目光,刻意在“深入jiāo流”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扬哥,这一切真是让人唏嘘啊,明明念书的时候你还天天跟我们吐槽周老师,对了,你那时候怎么称呼他来着……”他还没来得及说完,便看到舒扬越来越yīn沉的眼神,冷不防打了个寒颤,话也咽在了嘴里。
作为有着托猫之谊的多年好友,张俊超前来拜访的次数也不少,久而久之,周凌钧也就得知了不少他此前没有机会得知的事qíng,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个已经快被舒扬抛在脑后的文件夹“老板是个死变态”——对于周凌钧来说,如果没有办法证明自己并不是个死变态,合理的选择就是转而证实这件事。那一次过后,张俊超就荣幸地成为了舒扬心中的小黑本上名列前茅的一员。他正在庆幸自己察言观色得早,却听见房间那头传来一个声音:
“他那时候……怎么称呼?”
周凌钧转过身来,语气和善,一如在课堂上点名时的状态,而这样的场面顿时唤起了深埋在张俊超潜意识里的那份紧张感,下意识地就要脱口而出之际,只听舒扬清了清嗓子道:“老张,你现在谈的那个妹子是会展中心的吧?我有她的联系方式,说起来你之前还追过……”
“……我……我忘了,我已经不记得了……”张俊超战战兢兢地答道,四下张望着试图把自己从无意卷入小两口纷争的局面中解救出来,“呃……那个……你们家wifi密码还是……呃……你们俩生日?”
不等得到回应,他就慌慌张张地掏出了手机,顺利地连上了wifi——自然还是那个发狗粮的密码。感受到两个方向传来的低气压,他迫切地想要找个什么由头把话题岔开,“头条怎么尽推送些jī毛蒜皮的事qíng……红毯照……出轨门……北二环车祸……哎呀,这次撞的可是辆豪车呢,车头还起火了,可惜了。”
“那种地方有几辆豪车有什么奇怪的。”舒扬对他这副嘴脸大为不屑,张俊超前段时间刚买了新车,新手上路的第一件事却是把各种豪车的车标熟悉了一遍,一来是为了找寻奋斗目标,二来是为了今后看见好绕道走。
“那不一样,这个车型外面很少见的,让我想想……这车型大概是六年前出的,底配就得几百万吧……”
那个陌生的型号名字对于舒扬来说并不代表什么实际含义,反倒是周凌钧忽然严峻起来的眼神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能看到车牌号吗?”
张俊超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多问,低头划了几下手机屏幕,“我看看……有监控录像,画面有点模糊,但是能看清……怎么了老师?”
“多少?”
张俊超分辨了一下视频画面,报出了一串车牌号,听到那个车牌号,周凌钧脸上浮现出百感jiāo集的神qíng,半晌,喃喃自语道:“我记得那个车牌号……是他。”
“谁?”
张俊超错愕地问,周凌钧却并没有回答,但舒扬心中早已明白了七八分。
——那个周凌钧一度想要攀附的“大人物”……
清晨时分,住宅里便接到了来自大洋彼岸的来电。程峰放下电话,站在原地一言不发。苏至清见状,问:“是舒扬吗?他说了什么?”
“没事。”程峰长叹一声,答道,“没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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