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慕司南自己的话说:人活着其实挺没意思的,但是死了似乎更没意思。
他和慕司南的相识是在七年以前。
“老罗,你说你咋怎么牛,又升职了,副总啊,了不得哟。”一个穿蓝色短袖体型瘦削的中年男人举着酒杯说道。
一同在饭桌上的还有几个人,都是罗志远的同事,几个老的都叫他老罗,剩下几个年轻的都叫他罗总。
“运气好而已,来来来,喝喝喝!”老罗一举杯,下面的几个人也就相应的闹腾了起来,觥筹jiāo错,一个喝的有点大了,甚至站在椅子上开始放声高歌,几个人拉着他,那人兴致一起,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他们开始在包间里乱跑,嘴里还不知道在唱着什么。
老罗也喝的有点大了,神智有些迷离,他看着这些醉鬼的滑稽举止,不免有些想笑。
“罗总,您别介意。”他的下属毕恭毕敬的给他添上了酒,“那些都是组建了家庭的男人,难得出来放肆一把。”
老罗摆摆手,表示无所谓。
今天他被公司升职做了副总裁,兄弟们闹腾的要出来请客,罗志远也就随他们去了。这几个也是难得出来耍一下,平时天天在家被老婆管的严,加之平时工作繁重,也没时间像年轻的时候这般làng了。
“嘿,你们几个新来的,要向咱们罗总学习啊!”老罗的一个朋友摆出一副老前辈的样子对着那几个小年轻喊道:“咱们罗总一心扑在工作上,瞧瞧罗总的业绩,再瞧瞧你们,不争气的东西。”那几个年轻的尴尬的笑了笑,转而开始拍罗总的马屁。
“算了喂,你就给他们瞎出主意吧。”老罗看了他朋友一眼,又瞅了瞅那几个年轻员工,笑道:“这几个小伙子才成家,年轻气盛,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家里的那一房娇妻,哪像我们几个老年人,事业心那么重哦。”
大家笑了笑,又开始说一些有的没的了。
这饭吃了许久,最后几个喝的跟烂泥一样的人被零零散散的塞进了车里送回了家。老罗在这附近刚好有一个住处,他跟那几个说再见后,就一个人回去了。
老罗回到他的住所——他只愿意这么称呼——关上了门,按开了房间的灯。屋子里灯火通明,他躺在沙发上,看了一眼茶几上都要生蛆的半碗泡面,心里有些恶心,极不耐烦的翻身起来,一脸嫌弃的将那泡面盒子甩进了门廊的垃圾桶。
他慢慢的踱步回来,坐在沙发上看着微信上的消息,除了一些工作上的事qíng,剩下的私事,就只有他的女儿罗凌霜和几个女人的了。而那几个女人,都是他妻子介绍给他的——为的是解决他的生理需要。
要是几年前,他可能还有点兴趣,但是现在,他确实是厌倦了,甚至觉得恶心。
当年因为朦胧的爱恋他和他的妻子结为夫妻,现如今却因为经济利害关系不得不保持这段婚姻。
老罗年轻的时候是个沉稳的人,但是对于感qíng的事qíng却是十分被动。他周围有很多女人对他有好感,但是他害怕这些感觉只是错觉,所以一直不敢面对,直到他现在的妻子杨雯——唯一一个跟他挑明感qíng的人。
杨雯年轻时很漂亮,也很赶时髦,现在也一样。老罗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女人,哪里架得住一个漂亮姑娘的投怀送抱,很快就被她俘获了。
二人很快就结婚了,杨雯在家做起了全职太太。两人如胶似漆了几个月后,老罗被提升做了项目的主管,工作非常繁重,他似乎没有时间回去陪他的新婚妻子。当时她的妻子有时会去他的单位看他,但是老罗的事务太多,没时间照顾她,杨雯来过几次后,索xing就不来了,老罗也没有在意。
日子大约过了一两年,老罗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对事业很有追求,所以业绩非常好,很受领导赏识,与此同时伴随的是越来越多数不清的任务,他的妻子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她和老罗抱怨过很多次,二人也吵过很多次架,可是每次过后都是不了了之。
杨雯觉得她是对的,她从小生的不错,几乎是众星捧月似的长大的,从小到大不论到哪里都有人围着她转,没想到嫁给了老罗,日子过得这么冷漠;老罗觉得他是对的,他出生农村,全是靠自己一路打拼才有今天上升的事业,他娶了妻子,他就应该更努力的工作,养活家庭。
二人时不时的吵架,但是并没有要离婚的念头。杨雯怀了孕,十月之后他们有了一个女儿,老罗本来还在为女儿的名字纠结,他觉得应该叫罗什么霜或者罗霜什么,但是还差一个字始终想不出该选什么。
杨雯说,叫凌霜吧。
罗凌霜,罗凌霜,真是个好名字。老罗心里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心里很是欣慰。
他现在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
老罗在那之后事业稳步上升,他本来只是当地某个私营企业的中层员工,但是因为业绩突出,被挖到某个跨国证券公司工作,薪酬翻倍,工作量也不少。
大约罗凌霜七八岁的时候,老罗发觉有些不对劲。
罗凌霜是个色盲。
他刚开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直到罗凌霜十六岁上了高中,某次他本来计划出差,但是任务被临时取消了。老罗在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打算往家赶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他的妻子和一个男人在街对面,举止十分亲昵的拖着一个行李箱往机场走。
老罗觉得全身的血脉在倒流。
那个男人他认识,是他们楼下的花店老板,好像是姓凌。他看见杨雯和那个花店老板在机场吻别。
杨雯从来没有这么对过他。
老罗看见自己的妻子杨雯恋恋不舍的目送着那个男人离开,才打车回家。老罗沉着脸,随后招来一辆出租车,也回家了。
老罗打开家门,看见妻子杨雯正在整理杂物,真是一副贤妻良母的形象。今天是工作日,罗凌霜在学校,家里只有他们两个。
杨雯看见老罗回来了,吃了一惊,讪讪的说了声“你回来啦”。
“回来了。”老罗沉着脸说,将行李放在一边,自己坐在了沙发上,也不看她。
杨雯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接着做事。
老罗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公司这次出差取消了,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些东西。”
杨雯愣了一下,沉默着,缓缓地停下了手头的事。
“你和那个花店老板……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在说什么啊?”
“我在说我的妻子出轨的事!”老罗bào躁的站了起来,杨雯吓了一跳,但是随后又镇定了下来,显然她早就预料到了这种qíng况。
老罗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多久了?”
杨雯抿了抿嘴:“很久。”
老罗和他的妻子那次谈话很平静,没有争吵,没有bào力,他们像是在谈一笔生意一样谈了很久——他们的婚姻,其实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没有爱qíng了,只是单纯的经济jiāo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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