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附和道:“是啊,自家女儿才是最重要的,别一门心思全扑在工作上。”她转向孙女,笑眯眯地说,“家羡,以后周末就到爷爷奶奶这里来,想吃什么,我们都给你做。”
徐可若和丈夫相视一笑,摇摇头,继续吃饭。不管爷爷奶奶夹什么菜,陶家羡全都捧场吃掉,逗得两位老人心里乐地跟抹了蜜似的。
吃了晚饭,陶烈钧去厨房清洗碗筷,陶家羡和爷爷奶奶还有妈妈一起坐在客厅看电视。cha播广告的时候,只听奶奶突然说:“小宋夫妻俩上个星期来看我们的。”
陶家羡和妈妈同时一怔,徐可若疑惑道:“又不是过年,怎么这个时候来?”
宋烨的父母因为以前陶家对儿子的照顾,每到过年的时候,都会来看望两位老人,送点补品什么的以表达感激之qíng,这事徐可若是知道的。
“宋烨之前不是去英国读书的嘛,他们一家都准备移民过去,说以后没什么机会再来我们家,这次来也算是道别吧。”奶奶回答。
陶家羡眼睛盯着屏幕,两只耳朵却下意识地竖起来听大人的谈话,听到他们提起“宋烨”这个名字时,心里一阵波动,待知晓他们要移民的消息,震惊之余,更多的感触是麻木和难以排解的怅惘。
后来他们再说什么,她一个字没听进去,整个脑子里反复响起的只有一句话:宋烨要移民了,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出现了。
陶家羡本想着晚上和爸妈一起回家的,无奈爷爷奶奶因为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了,怎么也不舍得她就这么走了,她看着爷爷奶奶花白的头发和脸上密布的纹路,当然做不到忍心拒绝,于是便留了下来。
她从奶奶的书架上抽了一本小说,回到她小时候常住的房间。房间清扫地十分gān净,和她上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连chuáng头那只小时候买的蓝色海豚布娃娃的位置都没变过。
她摸着海豚的黑色眼睛,又揪了揪海豚的小尾巴,奶奶这时候端着杯牛奶进来了。
“家羡,喝杯牛奶。”
“谢谢奶奶。”陶家羡放下书,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几口喝完。
奶奶慈爱地笑着,摸着孙女短短的头发,问:“都上大学了,学习没那么紧张了,为什么还是留着短发?女孩子还是留长头发好看些的。”
“我都习惯了,短发很方便,尤其天冷的时候,洗个头发很快就gān了,根本不用担心着凉感冒。”
奶奶一听“感冒”两字,眉一紧:“对,对,那还是留短发好。”
奶奶带上门出去后,她心不在焉地翻了几页小说,灭了灯,把布娃娃搂在怀里,用力嗅着它身上的气味,想到再也不会出现的宋烨,忍不住低低哀叹一声。
她把头埋到娃娃的肚子上,郁闷地在chuáng上滚来滚去,把自己折腾到jīng疲力尽,终于再没力气去想那些烦心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写的时候自我感觉还好,一章一章网上贴的时候,忽然发现,我这写地都是啥……
☆、3-3
单家航和妈妈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天色渐暗,市医院大门两侧的长街上,各式各样的小摊位已经支起来了,大多做着炒菜炒饭生意,小贩们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和不时传来的汽车喇叭声、轮胎与地面的相擦声混杂在一起,一派热闹景象。
母子俩却没心qíng注意这番喧闹,单家航手里拎着保温桶,和母亲并肩往住院部走,两人脸上的神qíng都有些疲倦。
“家航,以后没事你要多陪陪外婆,她年纪大了,又是一个人,这次突发心梗,幸亏及时发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吴芬疲惫地说。
单家航默然片刻,才闷闷地开口:“我知道。”
吴芬转头,借着路灯仰着脖子打量儿子的脸,他的个子比她高一个头,平时总是疏散的眉头此刻紧紧皱在一起,眼神暗淡,全无平常的jīng气神。她看着长大成人的儿子,不禁有点儿恍然,时间真是奇妙又让人无奈的东西,曾经那个一有事就大哭的小男孩如今已是能在关键时候独当一面的男人了,而她那位说话永远中气十足的母亲,现在却苍老地直不起腰。
她叹了口气,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安慰道:“外婆会康复的,别过于担心。”
单家航点点头,心里却十分不好受。
两个多星期前的周四晚上,他正在图书馆自习,中途接到母亲的电话,得知外婆在医院抢救,吓得魂都没了,赶忙收拾东西赶到医院。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天晚上看到的qíng景。
她妈妈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旁边,惨白灯光照she下,她的脸比背后雪白的墙面还要苍白,简直是面无血色,双眼红通通的,一手攥着纸巾捂着鼻子,偶尔抽泣一下,显然刚刚大哭过。
妈妈见到他,疾步向他走过来,他揽住她,急急问道:“外婆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病倒了?”
“心肌梗死,做了冠状动脉造影术,医生说冠状动脉血流不好,要做什么紧急介入手术,”她擦掉眼眶里溢出的泪水,声音十分嘶哑,“我晚上去她家,一开门,看到她昏倒在厨房,送到医院来,才知道她早就患上心脏病了,只是一直瞒着我们。我要是再晚几分钟,估计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单家航心里一紧,又看一眼紧闭的手术室,勉qiáng让自己镇定下来:“妈,放心,外婆不会有事的。”
他带着妈妈坐到椅子上,心急如焚,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一边安抚母亲,一边盯着手术室外的玻璃门,想起外婆陪伴自己度过的那些日子,双眼止不住地酸涩,他用力眨几次眼,才把眼泪压回去。
万幸的是,外婆最终被抢救过来了,住院这期间,单家航把那些不重要的副课都逃了,大半时间都待在医院里守着外婆。
母子二人怀着同样的心事乘电梯到住院部七楼,一路沉默,到了病房门口,吴芬拉住儿子开门的手,低声说:“一会儿见到外婆多笑一笑。”
单家航递给母亲一个宽慰的眼神,推开门走进去。
外婆住的是单人病房,十分清净,这个时候,她正靠坐在chuáng上闭着眼休息。单家航轻轻喊一声“外婆”,穿着宽大病服、满头华发的老太太闻言,睁开眼睛,见到来人,立马笑了,尽管看起来虚弱,心qíng却显得很不错。
单家航把小桌子支在外婆面前,打开保温桶,笑着说:“外婆,尝尝我妈自己做的小馄饨。”
外婆笑地眼睛眯成一条fèng,接过外孙递来的勺子:“你们不用每天跑来,请得护工足够了。”
吴芬笑道:“妈,您这说得什么话呀,我是您女儿,家航是您外孙,我们不来,谁来?”
这个时候,护工小刘从卫生间出来了,她是一个qiáng壮的四十多岁女人,说话声音却出奇地轻柔:“阿姨,您有这么孝顺的女儿,外孙又长得这么俊、这么懂事,真是好福气啊。”
外婆笑得更开心了,单家航坐在病chuáng边,看着她一口一口吃东西,心里踏实许多。吴芬对儿子说:“家航,你陪着外婆,我去找医生问问qíng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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