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羡见她走了,扯起嘴角摇摇头,重新戴上耳机,一边听,一边在word文档上把听到的句子打上去。
无忧无虑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时间一晃到了六月末,天气变得炎热gān燥,阳光炙烈,出去走一圈往往汗流浃背,luǒ*露在外的皮肤也被晒得红通通的。女孩子们纷纷换上短裤和鲜丽的裙子,出门打着花纹繁复的遮阳伞,将因为暑热而无jīng打采的校园装点得五彩纷呈。
这天是星期三,下午刚结束一场考试,陶家羡和潘莉就直奔图书馆来了。这个季节,图书馆因为安装了空调,无疑成为倍受学生青睐的宝地,一进门,冰凉的空气迎面袭来,chuī散挥之不去的热意,陶家羡甚至打了个冷颤。
这个时候时间还早,自习室的空位还是蛮多的,两个人走到中间,找了个没人的桌子相对而坐。
潘莉看了看周围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又看了看陶家羡身上的白色体恤和米色七分裤,恨铁不成钢地低声说:“你看看你,就不能稍微改变一下穿衣风格吗?好好的身材和脸蛋儿,都被你làng费了,真的是bào殄天物。”
陶家羡眼皮也没抬一下,无所谓地说:“我这样穿很舒服自在,又不用担心走光,而且我这头发,要是穿一身裙子,别人肯定以为我xing格变态。”
“天哪,”潘莉苦着脸,“大小姐,你能不能不要每件事都赖上你的头发,它也很无辜的,每次都被你当挡箭牌使,我要是你的头发,早就割腕自杀、投河自尽了。”
陶家羡咧嘴一笑:“放心吧,我的头发一直很坚qiáng,就这几把箭,没什么杀伤力,根本伤不了它。”
潘莉瞬间被噎地说不出话来,见横竖说服不了她,只能摸摸鼻子止住话头。
陶家羡刚刚沉下心看书,没过十分钟,旁边来了一对qíng侣,一坐下就开始不停说话,嬉笑声不断,到后来越说越大声,完全无所顾忌。
她侧头看去,周围好几个人频频蹙眉冲他们投过去不满的目光,两人却置若罔闻,旁若无人地继续打qíng骂俏。
潘莉当然也看到了,她最见不得这种不管场合上演的恩爱戏码了,正准备开口制止,陶家羡拉过她的手,对她摇摇头,用口型说:“我们换个位置。”
潘莉点头,狠狠白了那两人一眼,然后和陶家羡收了东西,找了最后面的空位坐下:“那两个人真没素质。”
陶家羡笑了笑:“看书吧。”
安静惬意的环境下,两个人一直看书看到饥肠辘辘,才惊觉已然到了晚饭时刻,于是把东西留着,只拿了钱包和手机去食堂吃饭。等她们再回来的时候,却不期然看到两人对面原本空着的位置坐了一个男生,没来由地,陶家羡心里咯噔了一下,等到看清男生的脸,她在心里默哀一秒:这下好了,潘莉可有的说了。
果不其然,潘莉一坐下,紧紧掐住陶家羡的大腿不放,一双大眼睛在她和男生之间来回转悠,陶家羡有苦说不出,狠狠拍一下她“作恶”的手,她才吃痛松手。
单家航将两个女生的小动作悉数看在眼里,忍了笑,等长发女孩子看向他的时候,主动对她露出一个微笑,女孩子像上次一样,也朝她咧嘴笑了一下,显得十分开心。他又看向坐自己正对面的女生,本来也想对她笑一笑的,谁知她冷淡地可以,只淡淡瞥一眼他,就低下头只管自己看书去了。
单家航承认,他的确有点挫败感,但这点挫败感不足以打击他想认识她的想法,他只是觉得,这个短发女孩子果然不是一般地有趣,和他以前接触过的女生都不大一样,虽然只见过她两次,但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女孩儿的身体里好像有两个她,一个是会和好友嘻闹的小女生,一个是对他(也许是对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其他陌生人)保持遥远距离感的冷漠女生。而他,竟也想看到她对自己展颜一笑。
他没计较她对自己的冷淡,从他跑遍整个自习室,看到这张桌子上摊开的德语课本和课本上似曾相识的笔记,就打定主意,今天晚上,他至少得知道她的名字叫什么,至于其他的,他暂时没想那么多。
而坐他正对面的陶家羡内心远不如表面来的平静,如果对面坐着的是一个从没见过的男生,一个长得没这么好看的男生,或者说,是一个对她“感兴趣”的几率为零的男生,那么她肯定镇定自若,心里不会起一丁点波澜。然而事实上,在被潘莉有事没事提到他后,她有时不经意想到他,总是难免别扭,更别说和他面对面同一桌自习了。
这一晚,她一直低着头,努力忽略来自对面的无形压力,大半个小时过去以后,才找到学习的感觉。包里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她拿出来看了一次,都是来自坐她右手边的潘莉发来的,无一例外地都和对面的男生有关,她只看了一条,便塞回书包,选择忽视。
到了九点半,陶家羡放下笔,合上书本,转了转因为一直低头而略有点僵酸的脖子,动作麻利地开始收拾书包,潘莉见状,也急忙跟着起身,把桌上的物品扫进背包里,追上已经迈出两步的陶家羡,挽上她。
两人到了一楼,潘莉刚说了个“家”字,被陶家羡抬手打断:“如果你要跟我说那个人,那就什么也别说。”
潘莉住了嘴,怕自己说多了真惹她生气,只得bī着自己把话咽回去,跟着她走下图书馆门口的台阶。
夜晚到底比白天凉快不少,一轮浅浅的弯月挂在嵌满闪烁繁星的墨黑天空,随着她们移动的步子,在梧桐树叶的fèng隙间慢慢行走着,时隐时现。夏夜的风送来不远处的欢声笑语和花坛里的虫鸣声,陶家羡心里残存的那点不平静奇异地消失了,然而生活似乎习惯了不按牌理出牌,在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不在意一切改变时,打破她给自己设下的束缚——
她感到一股力道更qiáng烈的夜风拂过脸颊,然后一个高大到带给她压迫感的人出现在她身边,她听到那人用如初见时悦耳温和的声音说:“同学,你好。”
☆、4-1
陶家羡和潘莉同时停下脚步,俱是一震,潘莉是因为激动,而陶家羡是因为……无措。
陶家羡神qíng中细微的波动,单家航尽收眼底,尽管天很黑、路灯很暗,但他还是借着微弱的光亮捕捉到她眼底倏然而逝的戒备。
他伸出左手,脸上笑意不减:“这应该是你们落下的笔吧?”
陶家羡看向他掌心中静静躺着的水笔,愣了愣,继而皱眉看向前一秒瞪着眼睛扮吃惊状,这一秒低呼一声作感谢状的潘莉,一句话不说。
“啊,是我的笔,谢谢你啊。”潘莉接过笔,道谢的语气十分诚恳,诚恳到……陶家羡恨不得不管不顾地摇晃她的胳膊质问:你为什么要落下这支笔?还非要在和我一起自习的时候落下?
然而现实世界里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抬起步子继续往前走。
潘莉跟上她,歪着头去看单家航:“太谢谢你了,对了,我叫潘莉,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好像……见过你好几次了,”她撞了下陶家羡的胳膊,“家羡,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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