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并没有被抓到现行的尴尬之意,但也没打算承认,很自然地收回目光,直接无视同桌。
不过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意识到,也许自己真的喜欢上别人了也说不定。但这点连他自己也无法肯定的喜欢没到让他拦住人家表白的程度,慢慢地,时间久了,再看到那女生的笑容,心里倒一点波动也没了。
上大学后,偶尔也会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孩子发匿名短信给他,说喜欢他,他总是笑一笑,从来不花心思回复。也有个别大胆的女孩子会找到他,当面向他告白,碰到这种qíng况,他会笑着对别人的喜欢表达感谢,再然后,笑着说“对不起”。
渐渐地,大家都以为他xing子冷淡,挑女友的眼光高到让人无法想象,令那些蠢蠢yù动的女生望而却步,有那心也没那勇气往前撞了。
卓辰海以前总恨铁不成钢地当他面讲:“单家航!你白长了这样一张脸,你现在这么残忍的拒绝人家小姑娘的真心,以后总会有人收拾你的,到时候你就知道痛苦了。”
单家航不觉得自己长得多么帅,况且真正决定一个男人是否优秀的标准从来不是皮囊,而是内在的看不见的东西。但要让他说自己是不是优秀,他又判断不了,反正他没有不良嗜好,不抽烟、不喝酒,学习不错,人缘也可以,一个女友没jiāo过,算相当洁身自好了。可用这些事来评判自己的优秀程度,好像又肤浅了些。
他想来想去,觉得导致他对爱qíng没有向往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他母亲。
他父亲在他几岁时生病去世,抚养他的重担就落到柔弱的母亲身上,这其中的辛苦酸楚可想而知。母亲对他的教育十分严厉,从他上初中开始,就耳提面命给他敲警钟:“上学时就该一心一意学习,千万别学别人早恋,这样不仅会害了自己,也会祸害别人。你要向妈妈保证,绝不会和女孩子牵扯不清。”
最初听到这样的话,他会羞涩,还会脸红,后来听多了,也就麻木了。他知道母亲一手养大自己不容易,当然不会忤逆她的教诲。上了大学,母亲照样在恋爱问题上管他管地紧,每次回到家,都会变着方式打探他的qíng感状态,得到否定答案后,再敲打他一番。
上次回家,临走时,母亲还说:“家航,大学时的恋qíng绝大多数是不靠谱的,大学里的qíng侣,十对有九对会在毕业时分手,还有一对没分的,后来也会因为各种现实问题分道扬镳,真正能走到结婚的少之又少。等到你学业有成了,有了自己的事业,才会有相对稳定的感qíng生活,那样的qíng感投入才是值得的。当然了,妈妈不是老古董,绝对不反对你喜欢谁,妈妈只是希望你在做决定时慎重些,好好考虑清楚你们是否能有把握一直走下去,否则还是不要开始为好。”
单家航对妈妈正经严肃的腔调颇有点招架不了的无力感,明明什么事也没有,被她说得好像他偷偷瞒着她和女孩子往来似的,他只好乖乖讨饶:“好妈妈,我都记住了。”
要说不烦是假的,但他只能耐xing子听着,反正他又没碰到不得不爱的人,实在犯不着和含辛茹苦养育他的母亲唱反调,让她伤心。
两个星期后的周四晚上,单家航来到校图书馆二楼的自习室看书,因为来得比较早,图书馆空位很多,他像往常一样,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看了十几分钟的书,他一直有点浮躁,难以集中注意力,索xing放下笔,闭上眼,轻轻揉着太阳xué,再一睁眼,随意一瞥,竟再次看到那个短发女生。
她坐在他前面一张桌子靠近过道的位置,面对他的方向,正低着头,笔在糙稿纸上写写划划,嘴唇张张合合,不知道在默念什么。然后她突然扔掉笔,蹙眉往后一靠,明亮白织灯光下的女孩两眼呆滞,显得很泄气,似乎遇到难以解答的烦恼。不过几秒钟,她又重新拿起笔,深吐一口气,继续刚才的动作。
他莫名想笑,她这么不淡定的表qíng倒是和初见时的镇静大为不同,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可明状的……可爱。鬼使神差地,他撕下一张稿纸,揉成一团,走到她的座位旁,弯腰把纸团扔进垃圾篓里,在直起身的两秒钟里,顺势瞟了一眼她的糙稿纸和她桌上翻开的书本,这才知道,原来她苦恼的是某个德语单词的词xing。
他面不改色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又抬头盯着女孩的短发看了一小会儿,然后拿起被搁在一边的黑色水笔,在糙稿纸上飞快地写起字来。
☆、3-1
陶家羡这天晚上很烦躁,准确地说,她从中午回了寝室开始,心qíng就不大好。
这本是阳光明媚chūn日晴好的一天,中午吃过饭回到宿舍,她轻轻拧开门锁进去。屋子光线不足,有点暗,她chuáng铺边上的一半窗帘大开着,杨丹韵那一侧的却被严实拉上。李恬恬和苏云都戴着耳机坐在电脑前面,杨丹韵在低头写字。室内静悄悄一片。
她走回自己的座位,照样轻手轻脚的,不敢发出过大的动静。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寝室四个人还是会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气氛远比现在活跃,大概从她和杨丹韵不和以后,另外两个女生也慢慢变得沉默,大家似乎也习惯了一进宿舍门就闭嘴埋头做自己的事qíng。
陶家羡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出去洗头发。
她站起来时,忘了用手先拉退一点身后的椅子,于是本来安静的空间里发出一声低沉刺耳的椅脚与水泥地面粗bào摩擦的声音,在静的只能听清自己呼吸的环境中,的确有点扰人。
她还没转过身,背后忽然响起一道十分不善的人声。
“喂!你做事qíng动静不能小点儿吗?”
她回过头,杨丹韵正侧身一脸厌恶地瞪着她,平时她一般能忍则忍,绝不和杨丹韵正面吵架,但今天,也许是因为头皮发痒地难受,也许是因为她的忍耐终于被bī到极限,她没像以前一样默不吭声,而是冷笑一声。
杨丹韵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笑什么笑!?自己做人自私,吵到别人,还不允许别人说你!”
陶家羡决定不再忍下去,但她还是尽力压着脾气:“你别没事找事好吗?这宿舍不是你一个人的,谁规定宿舍里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难道你没看到我刚才在休息吗?!既然看到了,就该时刻注意自己的动作。”
陶家羡简直要被她的斥责逗乐了:“我哪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做什么又关我什么事?别把自己当根葱,觉得人人都得围着你转!”
“是啊,”杨丹韵yīn阳怪气地吵着,“你也知道不能把自己当根葱啊,一天到晚不知道拽什么拽,装什么清高,看着就恶心!”
陶家羡看到她这幅扭曲的嘴脸,真的无法想象她会是初见时那个腼腆微笑的女孩子,她实在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她厌恶,难不成不喜欢和人打jiāo道也是一种罪过?
她正准备再争几句,苏云走到她们中间,隔开她们,劝道:“你们俩别吵了,大家同是一个宿舍的,有什么话好好说。丹韵,你也是的,轻轻提醒两句就完了,别把话说得这么过分,家羡肯定不会是故意的。还有你,家羡,”她回过身,看着陶家羡,对她眨眼使眼色,“你说声对不起就行了,多大点事qíng啊,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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