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持续到后半夜,陈默给她买了水和一些吃的,可她什么都吃不进去,她害怕着医生突然从那扇门里出来,然后摘下口罩对她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她想,如果是那样,她就从这楼顶跳下去,和他一起死。
可手术是顺利的,只是她的钱不够,没办法让他住单间,中间隔了一个帘子,隔壁住着一个从树上摔下来破了头的阿伯。
医生说,除去右臂的骨折其他问题不大,头部主要是外伤,神经功能是否受影响还得等病人清醒,注意病人要多休息,避免qíng绪激动。
“会有后遗症吗?”她很害怕,他是那么优秀的设计师,如果有后遗症,该怎么办?
“这个还要等他醒了再能确定。”
覃小沐惊了一下。
“谢谢医生。”陈默替她说。
以希躺在chuáng上,所有的伤口都触目惊心,她默默地注视着,已经七年了,她没有见过他,她的心一点一点地沦陷……她离开了多久啊!以希怎么瘦成了这样?莫文浩说他受了苦,他到底受了什么苦啊?
“陈默,”她艰难地叫着,“你帮我照顾他好不好?”
“我三天后要去总部的,”他无奈地看她,“对不起,我那么放心不下我爷爷都没办法推了不去。”
“那你就替我照顾他三天,我想办法通知他的家人。”
“现在也可以啊!你如果知道任何的联系方式。”
“我说了我不知道啊!可是我会去想办法的!”
“什么办法?”
“我……”她无言以对。
“小沐!”陈默皱起眉,“难道你们不是友好分手的?你在害怕什么?”
她匆匆背过身去,“我没有害怕……”她紧紧地抓着衣角,“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他看见我……”
“可你在发抖!”他握着她的肩膀qiáng力地bī迫她抬起头,“你一直在发抖你知道吗?”
她知道,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能怎么办呢?!
“听着,”他用平缓的语调对她说,“小梅未满十八无证驾驶,通知了他的家人我们还要协商赔偿,你不能逃避。”
“……”
“他是来找你才出事的吗?”
“我不知道!”她惊恐地说,她并不确定莫文浩是不是告诉他什么了。
陈默深深地凝视她,“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问……陈默,你别问……”
陈默终于答应她照顾以希三天,可她没有走,她守着他,握着他的手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他,既害怕他永远不醒,也怕他突然醒来。
“小沐!你回去休息一下吧!你不是不想让他看见你吗?那在这里gān嘛?这里有我就够了!”
“他一醒我就走!真的!”她的眼睛深深地凹陷,像是从棺材里跳出来的女鬼。
陈默一个劲地把她往外推,“回家去!你在这里一点用也没有!奶奶知道了该急死!我只说你加班啊!可加班总不能加几天,你要不回去我就回去了!爷爷一个人在家我还不放心呢!”
她急忙说:“那他醒了你得马上告诉我!”
“好!好!”
“他要是有什么事qíng你也马上告诉我啊!”
“好!好!我的姐哎!快走吧!”
“我再去看他一眼,我……”覃小沐推着门还要进去,陈默一把拦住她,“有什么好看的?”他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都肿成了个猪头!你要真想看,等他没那么肿了我偷拍给你看行不行?”
“……”
覃小沐回了家,奶奶和陈爷爷约会还没有回来,小梅躺在沙发上像个太妹一样磕着瓜子,门开的时候,她只扭了扭头看她。
覃小沐不想理她,不想和她说话,她已经累极,连一丝丝力气也没有了。
洗澡的时候她眼前发黑差点晕过去,在马桶上坐了半天才缓过来。
“小沐!我不是说过太累的时候不许洗澡的吗?”
恍惚间,她似乎在水雾里看见以希湿着头发走了进来。
他总是呵护她,总是温柔得像一缕恰恰好的阳光,总是像天使一样降临在她的身边。
“今天做什么了?那么累?”他的笑容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而他自己也知道,所以,他常常对她笑,他说,他喜欢看她迷。醉在他笑容里的样子。
覃小沐在哗哗的水流下撕心裂肺地哭,有一种痛,宛若岩浆,漫过灵魂时,并不觉得痛,然而,当灵魂被烧成了灰烬,那种痛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的。
她知道那种痛,就是失去他的痛。
☆、始乱终弃
“姐,你不做饭啊?”覃小沐刚把头发chuīgān,小梅就出现在了房间门口。
她用力地咬着牙说:“不做!”
“我饿了,奶奶又不在!”
“你饿了你自己找吃的去啊!gān嘛找我!我有义务去给你做饭吗?”她把chuī风机狠狠地砸在地上。
小梅吓了一跳,然后聪明地开溜,“什么脾气?我招你惹你了?”她小声地嘟哝。
有时候,覃小沐真想掐死她,就像小时候一样!她绝望地深吸了口气,怪只怪当年她没有真的掐死她!
她重重地倒在chuáng上,她太累了,只想睡一觉,也许睡醒一觉今天的一切就只是一场梦而已。
以希!七年来你过得怎么样?你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不是和莫文浩一起来的吗?你没有开车?雨夜里你一个人在那里gān什么?她有无数个疑问,可她无处寻找答案。
她颓然地翻了个身,脑子渐渐以一种万马奔腾的状态陷入了昏沉,她的梦里全是血污,厚重得她连抬脚都是艰难,连雾都是浓稠的血色,她什么都看不见。
她听到以希凄厉地喊,“小沐!你在哪里?!”
她想回答,可血糊住了她的喉咙。
以希!怎么办呢?她看不见他!
她的眼珠飞快地转动,陷入了无尽的梦里,然后,她被以希血淋淋的模样吓醒,冷汗淋漓。
死神yīn险地盘踞在她的心头,她焦躁难耐,她像热锅里被煎烤的蚂蚁,她一刻也待不住了,她换了衣服又去了医院。
陈默正拿着棉签给以希润着gān裂的嘴唇,以希的口腔里受了伤,所以他的唇肿成了平时的三倍。
陈默看见她简直要疯了,“我的姐!你又来gān什么?今晚不是大夜班?”
“我直接从这里去上班就好了!陈默,我换你!你去吃饭或者洗澡。”
“你就别cao心我了!你想gān嘛?想累到直接住院了吗?回去!”他半命令半祈求。
“陈默!我没办法在家!我会疯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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