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速度这样快,容月怎会不知,等待她的命运会是死亡?
可望着他的脸,一切好似没那么可怕了。
只是,却还是很不舍。
舍不得,悄悄在脑中描绘的,和他的未来。
一个温馨的小家,打开窗就能闻见淡淡的花香,风过时,会有淡樱色的花瓣卷来,落在窗台,惊扰了睡梦中的猫,也吵醒了他。
他走来,从身后揽住她。
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就这样,安静地抱着她。
如此寻常的清晨,却是她,梦寐以求的幸福。
只因为,身边,有她最爱的人。
——这一辈子,唯一爱的人。
——永远,都不会腻的人。
她好像还没有告诉过他,当初和他在湖边瞭望月色的时候,他清冷落寞的身影,就已经悄然住进了她的心底,霸道极了,竟再也没有出来过。
“薄幽!”她哽咽着,唤他的名字,泪光中,是他紧绷着的苍白面容,那是他害怕极了的时候才会露出的表qíng。
“薄幽,对不起……”
她食言了呢。
明明说好一起回去的人,是她……
利箭擦着他的面颊而过,划过一道血痕。
滚落的血珠和她的泪珠在空中jiāo汇,然后轻轻散开……
他们的指尖只有三寸之遥,却像是无法逾越的星河,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跨越。
“容月!”他低吼着,声音夹杂着一丝颤抖,“不要……”
——不要死!
他心急如焚,苦苦哀求着上苍,让她能够安然地回到他怀里。
他的声音,似乎传到了天边,身侧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闪过。
薄幽余光瞥见了顾泽兰,他怀抱巨石,竟先他一步抵达容月身边!
刺骨的风中,顾泽兰松开沉重的巨石,一个翻身,将容月护进怀里。
顷刻间,漫天箭雨纷飞而至,在他的背上晕开血红的花,艳丽又凄美。
容月被他紧紧圈在怀里,她睁大的瞳仁里,有漫天的红雨,有密密麻麻的利箭,还有顾泽兰视若珍宝的眼神。
利箭刺进皮ròu里的声音,在耳边渐渐扩大,盖过了周围的喧嚣声。
她看见,殷红的血自他唇角溢出,一滴滴,染红她的眼波。
“顾泽兰……”
她声音发颤,唇色苍白。
“为什么……”
为什么要跳下来?
为什么要为她挡箭?
为什么要用这样深qíng的目光看着她?
他似乎轻笑了一声,唇齿血红一片:“为什么……?”
他的眼波微微晃动,手指轻点她眼角的泪,浑身的力气随着血液一起流逝,暖意却从指尖涌进来,蔓进心间。
——她为他,落泪了呢……
——他就知道,她的心里,是有他的……
“你是朕的……容妃……”
是他心里,唯一的执着。
所剩无几的力气,让他快要支撑不住。
他吃力地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她往薄幽的方向抛去——
箭雨中,薄幽拽住了她的腰带。
抱住她的人却无力地松开了她,纠缠在一起的衣襟,在风中翻飞,容月想要抓住顾泽兰,却只触到他温热的指尖。
两人的手指jiāo错而过,有红色的平安结从他袖中划出。
容月不可置信地瞪着那抹红,像是忽然有了一根线,将一切都串起来,让她终于明白,顾泽兰匪夷所思的行为背后,那深藏的理由。
呼吸乱了。
头脑一片轰鸣。
她对着离她越来越远的人,失声大叫——“大胡子!不要死!”
宫墙下的兰羽军迅速铺开一张网,将顾泽兰接住。
容月悬在半空中,那样远的距离,却也能看见,那张网顷刻间被顾泽兰身上的鲜血染红。
他的身上千疮百孔,明huáng的龙袍早就变成了绯红。
她的视线被涌上来的泪光所模糊,她不断地说着:“不要死……不要死……”
一声一声,低似哀求。
箭雨淋漓,薄幽护着她飞身跃上宫墙,将她带去安全的地方。
她的衣襟沾满温热的血,衬得发抖的面庞越发苍白。
“薄幽,他,他是大胡子,是大胡子……”她哽咽着,自责地将头埋进膝盖,耳边pào声阵阵,她却只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那样决裂地呐喊着,几乎要冲破胸腔。
——“大胡子,要活着回来啊!”
她将平安结送给他,祈祷他能平安归来。却,再也没有见过他。
当时她还难过了好长一阵子,甚至在河畔为他立下无名冢,愿他来世生在没有战乱的年代,一世无忧。
却没想,他竟会是大兰国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把自己囚。禁宫中的时候,她恨不得他去死,可他满身是血地倒在自己面前,她却高兴不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蜜汁喜欢这一章哦~
第69章
只是毁了,倒也无妨。
常夜轻轻松一口气。
这一细节,没能逃过薄幽的眼睛。
他掀开盖子, 里面是一块紫色的玉, 雕成bī真的龙,龙身盘起,龙头高昂。
他试探着要去碰, 耳边炸开常夜bào跳如雷又惊慌失措的怒吼:“别碰!你动一下试试!本座杀了你!”
“那你告诉我, 容姑娘在哪儿?”薄幽停下动作, 沉声问。
常夜真怕他碰到龙头, 紧张地盯着他那只手,颤声回答:“容月回了她的家乡。”
“她的家乡, 在何处?”
“很远的地方,你就算骑最快的马, 没日没夜地跑一辈子, 也不可能到达!”
“国师, 你在耍我?”薄幽说着, 就要去碰龙头。
常夜快急哭了,失声道:“本座若是骗你, 就叫我天打五雷轰, 不得好死!”
见薄幽表qíng略有缓和,他又道,“容丫头是真的回了属于她的地方,她不是夜安人, 她早就该回去的!她……她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
“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
薄幽想起初见她时,那一身羞人的装扮,胳膊和腿全都□□在外,竟未有半点羞涩,好似这么穿很正常一样。
起初他以为,她是烟花之地的女子,才会大大方方地在男子面前露出肌肤。
相处了几日才知,她不小心从山上跌落,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姑娘。
他养好了伤,准备送她回去,她却吞吞吐吐地说,这是她第一次出家门,并不清楚家在何处,又不识字,他只好作罢。
她还经常冒一些他没听过,也听不懂的词,手里也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还问过自己,若是有朝一日,她忽然不见了,他会不会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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