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是给人看的脸面,就是福利院很常规的厨房、饭厅和一间像模像样的教室,甚至墙壁上还画着几幅儿童画,笔法拙劣。
她在底楼转了一圈,倒是没有瞧见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转而就上了二楼,二楼大多数的房门都紧闭着,门上都上了铁锁。
“这里是睡觉的地方。”铁锁小声道,“不是我们不想放她们,我们就放了,她们也跑不出去的。”
杨绵绵点点头,看见另一头的房间里隐隐传来声音,她好奇地凑过去,门没关紧,从fèng隙里她看见了一个光头的男人一边对一个小女孩拳打脚踢一边痛骂:“tmd让你捏个肩都不会,你还会gān什么?”
有个小女孩抱着头蜷缩在墙角,发出呜咽的哭喊声,也不知道是在喊爸爸还是喊妈妈。
那个男人听了心烦,狠狠踢了女孩的肚子一脚:“妈的,哭什么哭,哭得劳资心烦。”
另一个男人点了支烟:“你发脾气就发脾气,打两下给你出出气也就算了,别打坏了,一个可是能卖上不少钱呢,不然老大又要发火了。”
“哥,我就是替你不平,你说我们出的力也不少,分到的钱呢?就是一个零头!我也就算了,本来就是个跑腿的,可哥你不一样啊!”他喝了口二锅头,重重一拍桌子,“我就觉得不服气!老三不说,老二算什么!”
另一个男人脸色也难看起来,抽了口烟,看着房间里另一个年长的女孩说:“小琪,把人带出去。”
那个叫小琪的女孩子清清秀秀,衣着整洁,她一直站在旁边,垂眉顺眼,特别温顺,听见他说话,乖巧地把年幼女孩子扶起来走了出去。
那个女孩子眼睛里都是眼泪,但是现在哭也不敢哭,两条腿哆哆嗦嗦的都站不到地上,几乎是被小琪架出去的。
一出这个门她就崩溃了,但是就算哭都没有了力气,只是小声地抽噎,好像随时都要背过气儿去。
小琪一边扶着她一边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去奶奶那里上点药,你忍一忍。”
“小琪姐,我们以后都要这样吗?”她抽抽搭搭地看着小琪,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眼睛红红的,“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妈妈。”
小琪沉默地看着她,无法回到这个不到十岁的女孩子的问题。
看到她们走远,杨绵绵才从藏身的拐角处走出来,想了一想,她转身上了三楼。
三楼是所谓的办公区,现在一个人也没有,杨绵绵光明正大就推门进去,看看能不能翻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桌上的台式电脑很诚实:“我就是一个摆设,他们很少用电脑的。”
“那他们平时都用什么联络人,”杨绵绵道,“如果别人想要联系他们买人是怎么买呢?”
电脑犹豫了一下,不大敢确定:“好像是问那个老三吧。”
“老三?”
“嗯,对,老大很少露面,老二进货,老三联系,老四就在这里看人,就是楼下那个头发短的,光头的那个有bào力倾向。”
杨绵绵:“……那这里一共有多少个孩子?”
“十九个,过两天好像会有人带一批走。”电脑的语气感伤极了,“听说是卖到国外去呢,以前有过好几次了,她们再也见不到了。”
一直在围观的柜子冷不丁发话了:“那个人变态,喜欢nüè待小孩子,去年他就买了好几个,全都死了,所以这一次又过来了,你要在他来之前把她们都救出去。”
杨绵绵:“我亚历山大。”
她在办公室里像没头苍蝇一样转圈,这一次和胡逸霖不同,她要更谨慎,要最大程度上保全那群孩子的xing命,这就比较麻烦了。
“先把那个老三的电话给我,他们一般都是打这个电话联系的卖家?”
“是的。”大家都非常肯定,“他就在这个办公室里打的电话。”
但是电话号码他们有点为难,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不知道电话号码,要问老三的手机。”
“手机呢?”
“老三出去谈生意了,或者你问老四的手机也可以啊。”
老四的手机……这个有点难度,她不能靠太近,会被发现的,想了想,她问:“能帮忙传个话吗?让大家帮忙问一问。”
“能。”墙壁沉稳地一点头,“你等等。”
片刻后,墙壁通过老四的手机—裤子—桌子—地板—墙壁这样的脉络传回了老三的手机号码。
杨绵绵背了下来,又问:“最近没有要被卖掉的吧?”
“这几天没有,最近的一次是三天后的晚上,要卖掉绝大部分的孩子呢。”大家都很认真地嘱咐她,“你一定要抓紧时间,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
杨绵绵挥了挥手:“我要想一想这件事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把原文的qj改成了殴打,敏感神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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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故事并不是单方面受nüè,虽然现在的遭遇很惨,但是其实我想写的是反抗吧,在绝境中也不要放弃,不反抗会怎么样我以前看过一个案例,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吧,有机会写给大家看看,非常讽刺
第44章 不卖(修)
今天已经很晚了,她也得到了足够多的消息,需要好好消化一下,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离开福利院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三点钟了,整个南城都沉浸在夜色里,只有少部分人还在狂欢,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安然入睡。
杨绵绵已经很困了,但是她一点也不想回去睡觉,她的神经紧绷起来,大脑正处于难得的活跃时间。
飒飒寒风里,她骑着车到了警察局。
守门的门卫睡得正熟,根本没看见她,她熟门熟路走到荆楚办公室门口,发现他果然还在。
“……我饿了。”
荆楚也没有想到这大半夜的,杨绵绵跑到他这里来就说了一句饿了,他还以为她受了委屈:“这个点都没地方吃夜宵,泡面吃不吃?”
“吃。”
他给她泡了一包方便面,杨绵绵就坐在他的位置上趴着,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就好像是等待投喂的小仓鼠,他的声音也不由自主放柔了:“大半夜的怎么过来了?”
“路过。”
路过个屁,从福利院回家才多少时间,她偏偏要绕远路骑车过来,脸都被风chuī皱了。
“你呀,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不可能来找我。”荆楚把方便面端给她,“吃吧,要不要喝水?”他问话的时候已经倒了一杯水给她。
杨绵绵用叉子搅着面,卷起来塞到嘴里吃,荆楚失笑,觉得她这个动作孩子气极了,他想说什么,电话响了。
是丛骏打过来的,破口大骂:“妈的,就一个电话号码要收劳资一万块!这是坑人呢还是坑人呢还是坑人呢?”
荆楚还没说话,杨绵绵在那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丛骏耳力多好啊,笑声虽然小,他却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暧昧起来:“唷,打扰你了啊,不好意思,也怪我,这都三点钟了……”
“滚。”荆楚一点也不想被杨绵绵听见他这些荤话,“就这件事的话我挂了。”
但很可惜,杨绵绵都听见了,扯过他的便签条写了行字,折了起来,慢悠悠地说:“别啊,我听见了,人家卖一万块,我便宜啊,一百块吧。”
她用笔杆敲了敲那张便签条。
荆楚看着她放在桌上的手,细细嫩嫩的手指头和huáng桷兰似的……他猛然回过神,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伸手要去拿。
杨绵绵手指头往后一抽,压着纸不给了。
荆楚瞥她:“要坐地起价?”
“是你朋友买呢,就一百块,是你嘛……”她拖长了声调,一手托腮,“不卖。”
顿了两秒钟,嫣然一笑:“送你,好不好?”
她的笑容好像使得这间办公室里的光线亮了好几个度,荆楚看着她的脸庞,心里又是柔软又是酸涩:“不用。”
“我和谁都谈钱,不和你谈,多伤感qíng啊。”杨绵绵保持那个特别少女的托腮姿势没动。
荆楚和她眼神对上的那一刻,突然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微妙,他想避开她的眼神,但是显然自己根本做不到,他只能这样看着她,不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qíng。
杨绵绵是觉得这个办公室里要吵翻天了:
“啊啊啊别磨蹭了我求你们了告白好吗?”
“吐艳吐艳吐艳啊大半夜的花式nüè狗也是醉了求你们告白好吗?”
“绵绵啊我们荆楚是死也不会说的但是我要告诉你他真的对你有企图啊!”
“看你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从来没有见过!”
“绵绵我支持你扑倒扑倒扑倒!”
过了大概有好几分钟,荆楚才别开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杨绵绵把便签给他“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好了,我写个地址给你,你明天去那里等我。”
小伙伴们惊呆了:“Σ( ° △ °|||)︴去约会吗?”
当然不是,是去监视。
次日,是个大雪纷飞的天气,杨绵绵一从家里出来就被冻成了狗,骑车实在是不方便,只能坐公jiāo车去。
过年的时候公jiāo都不挤了,她用热腾腾的豆浆捂着手,几口吃完了一个大ròu包。
说起来要感谢邹奕,他额外封的那个红包挺厚的,让她暂时度过了这个危机,不过,赚钱还是要赚的。
她下了公jiāo,走到福利院的时候还没看见荆楚,不过他昨儿说早上局里要开会,多半是给绊住了,她也不着急,自己先在附近晃dàng。
白天的爱心福利院真的一点儿不同之处都看不出来,好像就是很平凡很普通的一家福利院。
正当此时,有个五六十岁的老阿婆挎着篮子颤巍巍地走出来,人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穿着肥大的棉袄看起来也gān瘪极了。
杨绵绵想了想,一路尾随那个老阿婆,看到她去一家很小一看就不正规的药店里买了点药,提在一个很薄很廉价的塑料袋里,杨绵绵不知道能去问谁,只能也推门进去。
里面只坐了一个中年大妈,看到她进来投了一个鄙夷的眼神:“什么病?”
“……板蓝根有吗?”一包板蓝根才几块钱,应该是最便宜的,杨绵绵想着,就看见那大妈懒洋洋丢了包板蓝根过来,“8块。”
杨绵绵=口=,天啦撸,好贵。
她提着一盒板蓝根走了,心里安慰自己,最近着凉的次数多,多喝喝也没坏处,但心里到底ròu痛,还要记得问事qíng:“刚刚那阿婆来买了什么啊?”
板蓝根盒子:“……纳尼,你是和我说话吗?”
“……对啊。”
每次都要来那么一回一惊一乍,她都习惯了。
老阿婆离开药店,又去了菜市场,买了不少蔬菜鱼ròu,不过这里有多少进了那些孩子的肚子里就不好说了,要知道为了防止逃跑,通常都不会给吃饱。
杨绵绵跟着那个老阿婆转了一圈回到福利院门口的时候,荆楚恰好赶过来,今天他没有开那辆萌萌哒的奥迪,而是换了一辆更低调的大众,悄无声息就停在了街边。
杨绵绵拉开车门跳了进来:“阿嚏!冻死我了。”她俯下身把脸贴在空调出风口,暖风chuī着才觉得脸有了知觉。
荆楚递了一杯滚烫的珍珠奶茶给她:“怎么约在这里,你叫我过来是什么事?”
“你猜啊。”她脸贴着出风口,半张脸对着他,小小的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白得和外面的雪似的。
他哪里说得出重话来,恨不得伸手去摸一摸她的脸颊,可到底不敢,只能先叹口气:“你就直说吧。”
杨绵绵脸和手都暖起来了,就脚冻得冰冰凉,gān脆脱了靴子把脚架起来chuī热风,居然是一双新买的红袜子,糙莓样式,非常可爱,但偏偏就是这种可爱让他觉得自己的念头多么可耻。
“考你个问题,假设你要拐卖小孩,那那么多的孩子,藏哪里最安全?”杨绵绵捧着奶茶咬着吸管问。
荆楚沉吟道:“当然是越不起眼的地方越好,最好是没有人去的荒郊野外,或者……”他的目光突然停在了爱心福利院门前的门牌上,喃喃道,“别人不会怀疑有孩子的地方。”
他看向杨绵绵的目光锐利极了:“比如说,儿童医院,再比如说……”
“福利院。”杨绵绵替他说完了。
荆楚好长一段时间没说话,半晌才问:“你有证据吗?”
“没有。”
“谁给你的消息。”
杨绵绵赏了他一对白眼:“我有证据的话,喊你过来盯梢gān什么?”
监视这种东西好啊,一监视就是大半天,甚至一晚上,时间久了,话题也就多了,正是刷好感度的好时候!
不过,她忧伤又甜蜜地想,他会不会还是把我当小姑娘呢,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太小了,根本不会想到那里去呢。
她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荆楚心里和她想的完全是同一件事,他悲伤地想,她对人那么没有防备之心,她如此信任他,帮助他,但是他却辜负了这种信任,他觉得无颜见人。
杨绵绵踢了踢他的小腿,糙莓袜子蹭过他的西裤发出“喵~o( =nwn=”的愉快声音,她托着腮,眼睛亮晶晶的:“昨天,你们那边收获不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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