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知道大塘村的?”
“我聪明啊,高智商的世界你是不能理解的。”
荆楚当然能看得出来她在信口胡说,但却没有拆穿她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他愿意相信她,纵容她。
“绵绵,你现在还有机会反悔,我刚查了,前边高速上雪太大堵上了,要去就要换火车。”
“啊?”
“过年坐火车,你得去掉半条命。”
“可我还没有坐过火车呢。”
那种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是高铁飞机都不通的,幸好有火车,距离过年还有半个月,返乡高峰还没到,这才堪堪买到两张票。
他们买的车票就在十几分钟以后开,荆楚在候车室里买了一兜水果和零食拎上去,车厢里挤得满满当当的,不过比起别人大包小包的,他和杨绵绵可以算得上是轻车简从了。
他什么都没带,杨绵绵背了个双肩包,这会儿牵着他的衣袖往前挤。她的位置是下铺,还不错,杨绵绵坐在铺位上,觉得有点新奇。
她敲了敲火车的车厢,这辆久经风霜的大火车很沉稳:“你好,欢迎你,一路平安。”
她笑了起来,扭头看着荆楚,他正帮一对母女往上搬行李,赢来对方感激的微笑。有对小夫妻上了车,也是这节车厢的,那个男人看了看下铺,一边坐得是一个老婆婆,已经上chuáng睡着了,还有一边就是坐着杨绵绵。
他走过去说:“你让一让,我老婆怀孕了,你睡上面。”
杨绵绵是典型吃软不吃硬,一翻白眼,理都不理他。
那个男人看她无动于衷,指着她鼻子骂:“你有没有良心啊,我老婆怀孕了!”
杨绵绵慢条斯理地回敬他:“你老婆怀孕,怪我咯?我让她怀的呀?”
“我睡上铺不舒服,和你换一下怎么了。”那个孕妇也没客气,“尊老爱幼你懂不懂啊?”
“我还是幼呢,gān嘛让你?”杨绵绵原本是坐着的,这会儿缩进去霸占了整个铺位,“不让。”
荆楚走进来:“吵什么?”他看了看杨绵绵,“怎么了?”
那个男人挺不客气的:“让你老婆给我老婆换个位置,我老婆怀孕了,不能睡上铺。”
“不能睡你别买咯?”杨绵绵瞪着荆楚,“你敢劝我试试。”
荆楚苦笑:“你自己的位置你自己做主。”他的位置是另外一个中铺,要他让他当然是会让的,但那是杨绵绵的位置,他自然不会替她擅作主张。
而对方的态度也实在是太差劲了。
杨绵绵的油盐不进让那个男人很是恼火,他在那里骂骂咧咧个不停,引得旁边车厢的人都探头过来看,她神色自若,悠悠给他来了一句:“瞧你那着急的样儿,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你的,确定么?”
那个女人一听就急了:“老公你别听她胡说,孩子当然是你的。”
“反常必有妖,瞧你激动的,心虚啊?”杨绵绵冷笑,“仗着自己的孕妇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就别来坐这趟车啊,你老公要有钱给你买飞机票啊,让你怀着孕坐火车,也不见得多爱你,啧,渣男贱女,你俩真配。”
那个男人要冲过来打她,被荆楚一把拎住后领:“你gān什么?”那个男人并不瘦弱,相反还人高马大,但被荆楚那么拽着愣是挣脱不掉,他挣扎了几下就知道碰到了钉子,自然只能心不甘qíng不愿地闭嘴了。
“老公!”那孕妇不乐意了,扭着他的胳膊撒娇,“我睡上铺宝宝也会不舒服的。”
她长得的确有几分姿色,而且没有显怀,看起来身材依旧苗条,可错就错在她还试图和荆楚讲qíng:“帅哥,帮帮忙呗,我都怀孕了……”那语气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荆楚还没来得及说话,杨绵绵就乓一声敲了敲车厢门,用很平静却很诡异的眼神看着她:“你再烦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她凑过去,在她耳边轻不可闻地说,“再废话一句,我就告诉你老公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你高中同桌的,你们在三个月前见过面,喝多了,好了好几次。”
那个女人顿时满脸惊恐,一句废话也不敢再说,拉着她老公的胳膊说:“我们去别的地方问问吧。”
后来是一个中年男人愿意和他们jiāo换了铺位。
荆楚看着她,摇摇头:“你呀。”心里蓦地有点心酸,很多事qíng见微知著,从小家庭优渥生活幸福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孩子,多半不会选择和人起冲突,有委屈也宁愿咽下去。
但从小生活不幸的孩子,才更会保护自己,他们像是守着自己地盘的láng崽,有人侵犯到他们的利益,就会毫不留qíng地一口咬下去。
女孩子,遇到这种事qíng如果能委委屈屈和人哭诉撒娇,那才是福气。
可她呢,她害怕他不帮她,不站在她这边,从未想过她其实还能向他寻求帮助。
【注意!注意!因为敏感,所以绵绵的年纪从十七改成了十八,她成年了……】
第48章 住宿
窗外的天色暗了,杨绵绵吃了一个奶油面包,躺在铺位上睁着眼睛,荆楚在车厢外的过道上站着,像是在和谁发短信,幽幽的亮光下,他眉头紧锁。
他的铺位让给了一个背着大包的女学生,她站在外面那么多人男人之间非常尴尬,荆楚就招手让她进来让了位置。
杨绵绵怎么都睡不着,爬起来探出头去,荆楚看见了,小声问:“怎么了?”
她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拉进来,摁着他坐在了chuáng头:“那边有光,你给我挡一挡。”
双肩包:“╮(╯▽╰)╭你想他坐过来就直说啊,还找借口。”
她腹诽:借口当然要找了,大家又不是那种关系,怎么好直接说出口?
荆楚估摸着也感觉到了,不过没戳穿她,火车上晚上可能会有小偷,他坐在这里还安全一点。
杨绵绵把脸埋在他背后,闻到他身上隐隐传来的味道,不像是烟味,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就觉得特别好闻,伸手去拽他的衣服。
荆楚把风衣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冷不冷,喝点热水吗?”
他以为她冷。
她摇摇头,用他的衣服盖住脸,过了一会儿悄悄伸出手勾住了他的皮带,这就觉得有安全感多了,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火车平稳前行,荆楚坐在那么小的一块地方,心里却觉得很平静,他想,以前看那么多qíng话都以为是矫qíng,但亲身经历了才明白,那都是肺腑之言。
黑夜里,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心道:不要担心,我不会丢下你,你别怕,我在这里。
皮带:“(︶︿︶)绵绵明明拉的是我,你居然夺宠!赏一丈红!”
之后的行程风平làng静,他们到站下了车,又转了一趟公jiāo到镇子上,先去了公安局,和当地的警方联系了解了qíng况,当地的警方已经把事qíng都安排好,就等他来了。
唯一不好意思的是,他们的招待所满了,只能委屈他们去别的旅馆住,而他们也都没有想到,巧得不能再巧,他们两天后和老三在同一家宾馆里碰上了。
这是进入大塘村和曹家沟必经的小城镇,人口少,地方小,宾馆都没几个,荆楚自从知道了目的地以后就刻意错开了路线和时间,没想到还能碰见。
老三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两个人颜值高,实在不注意都难,他看了半天,就看见杨绵绵在那里发脾气了。
“番茄炒蛋吃不吃?”
“不吃!”吃吃吃!
“鱼头吃不吃?”
“谁要吃这种恶心的东西!”吃吃吃多放辣椒!
“那你想吃什么?”
“随便!”多点几个要饿死了!
为了避免自己控制不住狂吃破坏一直以来塑造的角色形象,杨绵绵是冷着脸先回得房间。
荆楚也看见老三了,对他笑一笑,问店家附近有没有好的饭店,老三一拍大腿:“我知道,得了,老兄我带你去。”
他当然不是真的好心,马上就要临近老窝,他对任何可疑的现象都不会放过,尤其是荆楚和杨绵绵郎才女貌的,一点儿都不像是山沟沟里出去的人。
但荆楚这些天也不是白做工作的,他特地联系了当地的公安,要到了不少详细的资料,他现在冒充的就是大塘村村长的儿子,年纪比他大一岁,也在外面打工,巧的就是那个人自从大学毕业考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老三看荆楚能把村长家的qíng况说得一点儿也不差,心里的怀疑倒是少了几分:“那你是很久没回家了啊。”
“我老婆不让,要不是要结婚了,她肯定不愿意跟我回来。”荆楚觉得这个称呼说出口都是说不出的诡异。
老三感慨了几句,荆楚反过来试探他,但他口风不是一般得紧,所有要紧的话题都打哈哈糊弄过去了,他也没有多问免得引起怀疑。
回到宾馆的时候,老三还和他说:“这年头男人娶媳妇儿难,好好哄哄吧。”
荆楚呵呵笑了过去,一开房间门反应过来了……糟糕,当时碰见老三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开的可是一间房。
他现在装作吵架再去开一间还来得及么。
来不及了。
杨绵绵把房门打开,把他扯进去,然后砰一声关上了,营造自己还非常非常生气的假象。
荆楚和她站一个房间里浑身不舒坦,尤其是这件宾馆规模那么小,大chuáng房里就一张chuáng一个厕所,噢,还有一个电视机一个chuáng头柜,还有一把瘸了腿的椅子。
她倒是很欢乐地先开了电视,然后掏出饭盒吃饭,节目是很老掉牙的电视剧,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荆楚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人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打什么鬼主意了么?”
“很简单啊,过一晚上你就跑去和他们说,我跑了。”她的方法其实特别简单粗bào。
等老三进了曹家沟,荆楚隔一天就跑进去,带着当地警方,就说杨绵绵丢了要找一找,不管对方的反应怎么样,总之就是咬准了找人。
他们摸不准来意,多半是会同意的,不同意也没关系,杨绵绵会去找到人然后里应外合。
简单来说其实就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听起来简单,实行起来有点难度,荆楚并没有马上答应:“这个计划要成功有两点很重要,第一是你要找得到地方,你没有来过山里,这里每一座山看起来都一样,你根本认不出路。”
“那么,请当地人带路好了。”杨绵绵的确没有离开过南城,对于连绵起伏的大山也并不够了解,所以她从善如流吸取意见,“只要我到了那个村子,我肯定能找到人。”
“这也很冒险,万一你被发现了怎么办?”
“……那就说我走丢了啊,说不定她们还会把我送到她们那里呢。”杨绵绵耸耸肩,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为了保险起见,我出门前带了这个。”
荆楚:“……你哪里弄来的?”
“买的呀,我觉得挺不错的。”她喜滋滋地摸了摸,“关键时候绝对可以当撒手锏。”
不知名的撒手锏:“嗯~ o(* ̄▽ ̄*)o ,我一定会好好保护绵绵的!”
“当心伤到自己。”
“不会。”
正事说完了,荆楚突然觉得无话可说,和她处在一个房间里,他觉得浑身不自然起来。
杨绵绵已经去厕所了,试了试水,温度挺高:“我洗个澡。”她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cha销坏了,你别进来啊。”
荆楚背过了身去,装作自己很认真地在看电视。
杨绵绵一边洗澡一边很认真地问莲蓬头:“你觉得我现在喊一声说有蟑螂怎么样?”
“这是冬天,木有蟑螂。”莲蓬头很软很可爱,“而且女孩子在洗澡被男孩子看到不好。”
杨绵绵垂头丧气:“我千里迢迢跟过来,不就想找机会说明白么,但是感觉一点都不对。”
感觉不对,什么都说不出口,她自己也觉得怪别扭的,觉得好难为qíng,越是想越是觉得脸颊发烫。
她磨蹭磨蹭洗了澡,只穿了一件打底衫,嫌被子脏,又把打底裤穿上去了。
“早点休息。”荆楚把电视给关了。
杨绵绵躺进被窝里,觉得冷得过头了:“为什么这里没空调?”
“空调坏了。”荆楚刚刚就发现了,还打电话去前台问过,说坏了今天没人修,换一间?也可以,不过都是坏的。
小地方的小旅馆,挑剔也没用,反正人家就是没有。
“冷?”
“冷。”她都缩成一团了。
荆楚把她脱下来的斗篷盖她被子上了,半点没留qíng:“忍忍吧,谁让你非要跟来。”
杨绵绵:“哼。”一点都不按言qíng小说套路出牌,讨厌死了,“你会不会讲故事,比如说你以前破的案什么的,我睡不着,你讲两个来听听吧。”
这个荆楚到没有反对,他就是有点哭笑不得:“你要听这个当睡前故事啊?”
“不行啊,我特立独行。”
荆楚却是以为她从小没有人陪着,也没人给她讲故事,倒是心里怜惜起来,想了想,挑了很久以前的一个案子说:“这件事要从田地里的一辆女自行车说起……”
“你坐过来点儿,我这样听很累。”她几乎是揪着他的袖子把他拖到chuáng的另一头,荆楚就靠着墙坐在那里给她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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